“咯吱咯吱——”
“女娃娃，姐姐看你好眼熟哇～”
混乱的战场上，弩女坐在黑色弯弓上嚼着眼珠子，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盯着战马上厮杀的陈向北。
“你什么意思？”
“噗嗤！”
陈向北一枪贯进魔物的心脏，她猛然抬起头，看向满脸笑意的弩女。
“哎呀呀，你这双眼睛，难不成是继承千年前，号称镇魔将军的陈观海？”
“你认识我爹？”
陈向北微微诧异。
“哎呦还真是他的女儿～”
弩女眼含兴奋：
“那你的眼睛肯定也很好吃啦～呼呼呼呼～
那种不自知的忧愁痛苦，满含压抑的仇恨，散发着强烈的情绪味道～”
“呼哈好兴奋呐～”
弩女纤手猛拍酥胸，下拉胸前的枯叶，露出美丽饱满的蓝玉肌肤。
她高坐弓弩，酥胸微显，纤腰挺直，双腿交叉，不规则的裙摆飞扬，是充满原始野性的美。
不过陈向北没心情欣赏，她脑子轰鸣作响，不断回荡弩女的“那你的眼睛肯定也很好吃啦～”
“你？是你杀了我爹？！”
陈向北从之前魔军的胸膛里抽出长枪，蓝血四溅，飞到她小麦色的脸颊，激起她右耳的大红耳坠来回晃荡。
“这美丽的竖瞳，漂亮的颜色，诱人的仇恨，呼呼呼，还是军师最懂奴家～”
弩女仿佛陷入某种癫狂，她听不到陈向北的问话，自顾自的翻身跳下弯弓，长而卷的尾巴一甩，勾起弯弓的一角，朝陈向北冲去。
“眼睛，奥！眼睛，美味的眼睛！”
“哼，来的正好！”
陈向北被弩女之前的话弄的心绪不宁，她跳下战马，扬起长枪准备迎战。
……
魔界的天空阴云密布，空气中满是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哈哈哈她生出来的魔物好小！”
“哇哇哇，吃了她，吃了她！”
弩女从一只庞大的母魔两股之间滑出，她身材瘦小，和人间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大。
她睁开懵懂的眼睛，看着周围乌泱泱一片的低级魔物。
“阿弩，阿弩……”
母魔呢喃着，艰难地撑开翅膀，将弩女护在身下。
“怪我，都怪我，没提前准备好食物，让你刚出生就这么弱，怪我……”
“哇呜？”
弩女下意识地爬向母魔的胸脯，那里温润如玉，是生命继承的起点，感情延续的开端。
“嘭嘭嘭！”
“她虚弱了，吃了她，吃了她！”
“好饿，吃吃吃——”
“吃吃吃！”
魔物们一哄而上，张开血盆大嘴，啃咬母魔裸露在外的翅膀、双腿、后背、尾巴。
晕着光泽的诱人鲜血喷涌，很快便在黑土地上形成一小片蓝血洼。
“唔——”
翅膀圈定的范围内，蓝血从母魔的红唇流出，她咬着牙，把血吞进肚子。
“阿弩，我的孩子，吃吧吃吧，快快长大～”
弩女还很懵懂，她喝着乳白美丽的奶水，红色的眼睛慢慢变亮，背上的翅膀慢慢撑开，头皮的黑发慢慢长长。
“砰砰砰！”
“咯吱咯吱——”
“噗嗤噗嗤！”
口水的流淌声，血肉的啃咬声，饱腹的打嗝声，餍足的呼噜声，和弩女吸食奶水的声音混合。
血泊里上演着吃戏，你吃我，我吃你。
吃是生命的开始，也是生命的结束。
吃，是情感的萌芽，也是情感的坟墓。
“唔，妈妈？”
直到弩女满嘴是血的抬起头，才发现身前的母魔只剩下灰黑的骨头，和薄薄的一层皮囊。
“啪嗒——”
护在弩女身上的翅膀滑脱，重重砸在血泊里。血水四溅，落在弩女稚嫩的唇角，她舔了舔，是和奶水相似的味道。
天上的灰云翻滚连绵，没有天明的可能。
“吃，吃，吃。”
弩女转身，一群新来的食客眼冒红光，饥饿地看着她。
“吃了她，吃了她！”
“唔啊！”
弩女呆呆地看着危险降临，她扇动稚嫩的小翅膀，发现自己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嘭！”
“啊啊啊——”
一声巨响，等弩女睁开眼，看到一只身穿貂袍体型庞大的魔物降临。
之前那些魔物要么四肢迸裂直接气绝，要么痛叫一声侥幸逃走。
“成渊，救她。”
“你在命令老子？”
待他们走近了，弩女才看清，貂袍魔物的怀里坐着一位雪裙女人。
“你到底救不救？”
女人墨发雪肤，直鼻樱唇，清透美丽。
成渊瘪瘪嘴，掀起貂袍一角，将自己的雪娘盖住。
“你干什么？我都看不见了！”
“乖乖待着，不然老子不救了。”
“你！”
雪娘抬脚在成渊怀里乱踹一通，完了还不解气，拿手去掐成渊的胳膊。
“雪娘不要掐了，老子皮实肉厚，一会儿你的手该疼了。”
“混蛋！去救那个小魔头。”
“哎，老子救，准备救了。”
弩女幸运地被魔界的头头——魔尊带走了。
她刚刚失去母亲，就有雪娘来填补她母亲的位置。不得不说，弩女是幸运的。
但同时，她也是不幸的。
深刻的羁绊一旦建立，失去的那一刻便痛不欲生。
更何况是觉醒意识的高级魔物这种，把重要之物看得比自己生命还宝贵的存在。
“雪娘呜呜，是你，你把雪娘害死了！”
“该死！闭嘴！”
成渊大怒，扬手把弩女扇出血，扔进了万魔窟。
“成渊！你这个无能的魔尊，把我的雪娘还回来！”
万魔窟下充满残酷的血肉之争，没有温暖，没有笑容，没有安慰，没有眼泪。
母魔的奶水，雪娘的慈爱，一个滋养了弩女的身体，一个补充了弩女的精神。她成为魔界罕见的，拥有类人的感情的魔物。
因此，在弩女坠落万魔窟，被亿万只黑爪扒住眼睛时，迸发的归魔形态，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因为她既有力量，又有理智。
“雪娘……”
“离开这里，离开……”
弩女用一双翅膀的代价，从深渊里爬出来。
“不错，倒还有些天赋。”
成渊满脸冷漠，递给弩女一把黑色弯弓。
“你身为女魔，能从万众魔物中脱颖而出，必然有不凡之处——也算雪娘没白救。”
“你……”
弩女抬头，一双狐狸眼里满是厌恶。
“啪！”
成渊毫无波澜地掀开眼皮，抬掌扇了弩女一巴掌。
“别以为你和雪娘有些交情，老子就会一二再而三地原谅你的越界行为。”
“看来万魔窟没有磨灭你的愤怒，那就让你去真正的战场上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呵，给你一个建议，不要相信任何仙族，甚至连魔族也不要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