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黑着脸把发冠换回来,路上不断警告南厌和苏梦不要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
苏梦不甚在意道:
“你担心啥?我们军营又没多少人有投影符那种好玩意儿。
何况谁会把你女人打扮往里投?整个军营都没多少人认识你吧?”
顾川顿时脸更黑了。
“别说了,一会儿顾川要拿剑戳你。”
南厌掐掐苏梦腰上的软肉,小声道。
“对了!一直把你们三队的人揍的哭爹喊娘,才想起来没和你这个队长打过。
上次见你和阿厌切磋,剑法还不错?”
苏梦拍掉南厌的小手,像是没看见顾川头上密布的阴云,继续问道。
“我的落雪剑,何止是不错?”
顾川咬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字从嘴里一个个蹦出来,就差吼了:
“别以为你是玄仙我就怕你了!我可是剑法高手!”
“哼!你是高手?
那天是谁被我家陈姐吓得屁滚尿流?”
“啧,你们一队踏马全是疯女人!那个陈向北更别说,压根不像个女的!”
“你三队踏马还全是狗男人呢!怎么,不服气?来打我!”
“你,你——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顾川捏紧拳头,表示谁也不能小瞧他和他的落雪剑。
“你答应了!好,晚上擂台上见!你可别临阵脱逃!”
苏梦眼睛发亮,微微弯起的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像盯住猎物流出口水的虎豹。
南厌看着苏梦简单几句就约了架,顿时觉得下午名单上剩下的对手不够打了。
……
灶房内,王小黑埋在包子竹笼里,头上黑色的耳朵一动一动,看来吃的很欢。
“方将军刚刚和我说,上午咱们得绕南门营防御工事转一圈,然后学习南门军幻阵杀阵的笼罩范围和攻击距离。”
陈向北喝了口白粥启唇道。
刘晓接过李文递的落英果,瘪嘴说:
“这么早就让咱们学习?咱才来军营几天啊,一个月没到吧,而且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了解那么深有用吗?”
“对,我们不是阵法师,也不是掌控战势全局的将军,就算学阵法也用不上。”
李文甩着豹尾巴,附和道。
“宋将军让学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学就是了。阵法也不难,不会可以问曹冬。
刘晓,你长点心,别太依赖你的眼睛和直觉,有时环境会欺骗你,干扰你的判断。
如果真是在战场上,信息方面一丁点的模糊就会酿成大错。”
陈向北指了指刘晓开始训话。
刘晓咬着爆汁的酸甜落英果,看看曹冬的黑色眼布反驳道:
“陈姐,你想多了,这不有冬子嘛,我看个大概他看个深入,能有啥幻境能超越我们的配合?”
曹冬听到自己的名字,放下筷子习惯性点点头说了句“嗯”。
陈向北拍拍曹冬的肩膀,眉头直跳道:
“不到你说话,别嗯嗯。”
“冬子,我夸你眼睛好使嘞!”
刘晓给曹冬眨眨眼睛,尽管他知道曹冬看不见。
“嗯,你也好使。”
曹冬微笑脸。
好使这个词为啥在冬子嘴里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刘晓疑惑的挠挠头。
陈向北叹口气,用筷子敲敲桌面,无奈道:
“天庭之上,仙界之外,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天赋就眼高手低。
说你呢刘晓,一会儿阵法学习你和李文跟着曹冬,学完晚饭我检查。”
刘晓“啊?”了声,想反驳几句,但看陈向北一脸毋庸置疑,只好可怜的多吃几个落英果,闷气嘟囔着:
“早知道不叭叭了。”
……
遥远的魔界不夜城,被传唤的药女恭敬地将人间的账本递给正在埋头对账的林笙。
“禀告殿下,这是食物军械与矿石交易的细账,请您过目。”
林笙揉揉眼睛,黑灰的眼袋在皮肤底色是暗蓝的脸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嗯,我看看。”
药女偷偷瞄了两眼自家殿下疲倦的俊脸,懊恼的脚趾扣地:要是有一天她也能帮二殿下分担就好了。
可惜在魔界,除了林笙没有其他魔物会对账本,药女也只会按林笙说的方法记账,记完了也看不懂。
魔界的魔物天生愚笨,几百岁了连人间十岁孩童的学识都比不上。
药女垂下眉眼,想到在人间被打劫拐骗的次数,自卑自怜起来。
片刻后,林笙合上账本,喝了口茶问:
“这次带了多少水回来?”
“回殿下,由于人间大旱,清澈的河水不充沛,所以这次只带了四戒水。”
药女忙取出存水的戒指放到林笙的桌案。
四戒?人间就算大旱,地界也幅员辽阔,群山万壑,河流多不胜数,总不能全旱没了?
“在人间待久了,你变得多愁善感了,药女。”
林笙的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殿下?”
药女被这句“多愁善感”吓得一激灵,后背顿时爆满冷汗。
她向前一步弯腰拱手道:
“殿下,我管理的人间区域河水枯竭,一年未下一滴雨,人类啃生米吃羊血喝热尿,连母亲都只能用唾沫为新生儿洗澡。
人类本就脆弱,微小的病痛就能把他们的生命带走,何况这场天灾?
如果我带走大部分水源,他们会渴死饿死病死。
殿下,请原谅我于心不忍,实在无法带更多的水回来。”
“嘭!”
林笙突然一手重拍桌案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倒是好心。难道你过久了人间太平,忘记怎么从魔窟里爬出来了吗?”
“殿下,药女自不敢忘。”
“既然没忘,那你就应该知道,魔界比之人类的状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林笙的声音压低,明明语气比“多愁善感”温柔许多,药女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颅伏在地面,颤声道:
“殿下,请听我一言。我出生魔窟,自然心向魔界。
我知道殿下要用这些河水种杨树,可据我所知,几十年了,您种的树一颗都没存活,这样坚持反复的失败有什么意义?”
见林笙身上的魔气爆增,药女吓得全身冒汗,眼泪流了满地,但她还是坚持道:
“我不是劝殿下放弃千树计划,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殿下用魔界的土种凡间的树,这‘移花接木’之法,殿下真觉得行得通?
也许不是水源不是树种,而是我们魔界本身就有问题,所以什么植物什么树都种不出来。
殿下,千万年来魔界一直维持无草无树无花的状态,等级矛盾一直存在,殿下想靠一个没有结果的‘千树计划’改变魔界现状,不会太理想化吗?”
没有魔物对林笙说过这些话,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魔物能根据他的“千树计划”想到魔界等级矛盾这一层。
林笙反复看了两眼趴伏在地颤抖不止的药女,压下火气揉了揉眉心。
“药女,你觉得我聪明吗?”
“当然!殿下是魔界最有智慧的魔,比人间的大学士都厉害!”
药女真心实意的夸赞。
“既然你认为我有智慧,那你觉得你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
“不会,殿下肯定都知道,所以我才不明白。
您为什么要进行如此成本浩大,未来却渺茫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