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芸推断的对。”
林聿松开冥芸，看着她凭自己的推断寻找方向，按自己的方式找寻答案。
脚下无数个水洼冒出一个个粘稠的大黑球，踩在玖柒剑上的冥芸皱着眉头，突然问道：“你打得过怨念怪吗？”
“当然打得过，我连天帝都能打更何况小小的怨念怪。”
林聿一笑，觉得他的阿芸总小瞧他，他要找个机会证明他的强大。
“在井前你还说自己没把握。”
“这不多了个你。”
听出话外之音的冥芸转头瞪了林聿一眼，冷声说：
“我可不是累赘，再怎么说我也是当过天庭战神的人物，打架从来不输。”
“是，阿芸很厉害。”
“哼！”
林聿长长的尾巴尖圈住冥芸的细腰，巨大的翅膀拍了拍，面上挂着浅浅的笑。
不知飞了多久，见过不少怨念怪的冥芸抬起头，突然在黑灰的魔气天空中看到一抹熟悉的红——如火焰般耀眼，在暗沉的魔界如此显眼。
“师父？”
冥芸呢喃着，控制不住脚步，朝那抹红飞去。
林聿警惕地看了眼天空，忙跟在冥芸身后。
天空像被红色撕裂，远处看去，有不少巨大怨念怪拖着庞大的黑色身躯靠近那道身影。
空气中传来炙热的风，一股怒火烧到冥芸的心口，直冲她的天灵盖。
“空涧那狗东西，别让我再回天庭，不然绝对和漠河一起把他头拧下来！”
“天帝？嗯，下次仙魔大战我陪阿芸上天庭报仇。”
“好！”
“印象中，南炎的实力直达传说中的鸿蒙金仙，按理来说不会被两界之力杀死。”
“对。我以前也不懂，后来追踪天帝的时候才发现端倪。”
冥芸看向空中锁链上的红色身影，边赶路边道：
“千年前，我和漠河还是炎军预备军的普通战士，我们的师父南炎是天庭最强大最美丽最公正的战神将军。
当时青天帝仙去，天庭无主，她是我们大多数人公认的下一代天帝。
但她和我一样出身凡界，还是女儿身，不少老仙君对此诟病，闲话从来不少。
师父对此烦不胜烦，也无心天帝之位。
当时，她与空涧就是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空涧会怂恿南炎下魔界，守护凡魔两界界壁。
也没想到，老仙君们突然推荐空涧登上天帝宝座。
他当天帝本没什么，师父本来就属意他做天帝。
但空涧竟然暗杀漠河的父亲漠山，还抽走了他的龙骨。
事儿了之后，他在成为天帝那晚悄悄下魔界，把师父将要成神的仙骨剖出来，和龙骨一起铸就了他现在手中的无情剑。
他凭无情剑成为天庭掌握天地规则最强之人，天帝之位也稳固下来。
真不知道漠河怎么能忍这么久，反正我是不小心暴露对空涧的不满，被他安个与‘凡人有私’的莫须有罪名，不得不跑来魔界投奔你。”
林聿张了张嘴巴，默默对空涧表达了小小的，只有一丁点儿的感谢：多亏你，阿芸才愿意到我身边，寻求我的庇护。
“阿芸这几百年过的肯定很辛苦。”
“不苦，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近了，更近了。
冥芸踏着玖柒剑，挥手打退了几个爬在巨大锁链上的怨念怪，飞身迅速靠近那具破碎的身躯——南炎的尸体。
“师父！”
冥芸渐渐靠近，然后停步。
南炎纤细的身躯被锁链捆绑，她的红发披散，衣衫破烂。
她美丽的脸庞被密布的剑痕划破，双眼紧闭，没了鼻息。
“师父，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冥芸突然情绪激动，上前抓住捆绑南炎的锁链。
林聿尾巴松开冥芸的腰肢，默默悬在她的身后。
他摸摸胸膛，看她落下泪来，心里有些苦涩：这是林聿第一次见冥芸落泪，她为她的师父落泪，为她逝去的少年时光，为炎军曾经的辉煌不再。
而冥芸这些快乐，林聿都没参与过，他待在黑暗不见阳光的魔界，杀人、杀魔、杀仙、杀尽反抗他的敌对者。
……
仙魔战场，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魔军魔将脚踏血泥，赤身露体冲进一群身着青灰战甲的重甲兵内。
身躯高大的魔将抬手踏步便踩碎了几个天兵，仙将们顿时束手无措，不得不散开兵种部署。
“战士们别怕！泰阴府冥芸带影岳军全众前来支援！”
声音铿锵有力，清脆动听，是熟悉的感觉。
林聿高坐貔貅，抬头看了眼银发金眼前来支援的冥芸，心口熟悉的悸动将他的记忆唤醒。
林聿想起，那年他被父亲成渊揍出心理阴影，跟随父亲去人间吃酒时偷偷溜出客栈，准备逃离父亲、逃离魔界、逃离命运。
那时，人间正值四月天，桃花细雨也绵绵。
小林聿跑向深林，他暗蓝的皮肤和红色的眼睛如果被人类看见，会被抓住报官然后被打死。
所以他跑向人烟稀少的深林，一直跑啊跑，从早上跑到了下午。
直到听见长剑争鸣之声，他才停下脚步，好奇的钻进灌木丛，看到了桃树下练剑的小冥芸。
“谁？”
小冥芸一身乳白骑装，虽年纪不大，警惕心却强。
林聿吓得往后一退，直接踩到树枝，暴露了位置。
他正要跑开，却被小冥芸拦住。
“你是谁？哪来的？”
小冥芸刚刚练完剑．脑门上还挂有细汗，脸颊也白里透红。
林聿被她的银发和浅金双眸惊住，直直看了她好几秒，话也忘了说。
人们总会格外在意他们没有的东西，魔族林聿也是如此。
冥芸发色银白，细密的银白睫毛下一双浅金色的眸子被夕阳映得发红。
而灰暗的魔界从未有如此明亮、如日月星辰般的颜色，就算有，那也是梦中才会出现的神迹。
“你的眼睛好漂亮呀，像红果子。”
小冥芸见林聿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就率先开口。
当然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小冥芸没见过魔族，对眼前这个皮肤暗蓝眼睛红彤彤像小兔子般的男孩充满了好奇。
林聿被那句“好漂亮”惊得面色潮红，除了他早死的母亲，还没有人夸过他的样貌，小冥芸是第一个。
“你怎么不说话？”
小冥芸嘟囔一句，走到林聿身后打量了他一番，还凑到他耳朵旁嗅了嗅，一股奇怪的血味。
小冥芸身上有股淡淡的泥草香，是属于深林的纯洁气息。
林聿被她凑近的漂亮眼睛闪得不敢闭眼，他羞得全身僵住，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也许缘分就是如此神奇，他们如命运般相遇，又在隔天早上简单的分离。
“你为什么练剑？”
“因为南炎呀。她以凡人之身，凭一手九霄剑，杀得狮族落荒而逃，十几年都不敢再犯人类边境。”
“她和你练剑有关系？”
“当然。我是悬崖边的小乌鸦，被她传授过剑法。
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跟在她身后，为她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