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艳阳高照,大柳村的唢呐吹吹打打,好不喜庆。
村中唯一的猎户门口,挂着红绸,木门上贴着囍字,许多村民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
“哎,你说这苏家的真的愿意把他家秀丫头嫁给这猎户?”
“俺看有点子悬,秀丫头可是俺们村长的最漂亮的姑娘哩!”
“就是,俺之前还听说苏家那婆娘一直说要把秀丫头嫁给城里的大户人家,柳家的大少爷呢!”
“那现在怎么回事?俺可是听说了,老猎户在山林里救过苏家老爷子,两家可是给苏锦秀和沈既白定了娃娃亲的。”
“这谁知道哩!我也……”
“哎,别说了苏家那边的人来喽!”
只见不远处,苏家老大驾着驴车,车上拉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靠在苏家老二身上,盖着盖头看不清脸的新娘子,缓缓朝着这边驶了过来。
马车上,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小人儿,正一脸焦急的在那新娘子耳边试图唤醒他。
“主人,你快醒醒,再不醒你就要被苏家的人代替他们的女儿嫁给最后惨死的大反派了。”
小团子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扒拉着林砚殊的脸,然而他无论怎么弄,人就是醒不过来。
现在的小团子,心里已经后悔死了,他要是一早知道苏家会有这个打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主人来报恩。
这件事还的从五百年前说起,这个世界的主人是一株石蒜,石蒜喜阴,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坟墓旁边最多,而林砚殊就长在一座坟墓旁边。
清明时节,五百年前的苏家家主带着全家人前来扫墓,那时候主人刚生出神志,他好不容易才教会主人如何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这时候,苏家人来了,一看这石蒜竟然长在老太爷的坟旁,想也不想就要连根拔起,苏家的小女儿苏香儿心善,觉得那火红色花好看,就偷偷栽在了山林中。
这才让主人免于胎死腹中,不过也因为那件事主人的花枝受到了损伤,变成人后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
如今已过五百年,主人突然想起这件事,就打算来找当初的恩人报恩,顺便见一见所谓的女主,结果,一到苏家,听到主人是来报恩的,苏家人立刻就想到了让主人代替他们女儿嫁过去的想法。
苏锦秀本就不想嫁给村里的猎户,在家里闹绝食,眼看着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就在苏家人急上火的时候,林砚殊来了。
于是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被忽悠弄晕过去了林砚殊,就这样被盖上盖头送了过来。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村民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沈既白穿着一身喜服有些紧张的站在大门口,望着缓缓靠近的驴车,手中都是汗水。
他见过苏锦秀两次,长的皮肤白皙,再加上苏家在村子里算大户,苏锦秀读过了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更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
能娶到这样的娘子,他自然会紧张,怕对方看不上他,嫌弃他。
“大……大哥。”
苏贵扶着林砚殊的手微微发颤,望着脸上有一道疤,模样凶狠的沈既白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其实沈既白长的不丑,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十分英俊,不过他左脸上有一道从眉峰到耳尖的疤痕,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他看起来也更加凶悍。
苏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抓起林砚殊的胳膊,就把人背到了背上。
“傻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帮忙把人送过去。”
“哦哦哦……”
等到了沈既白跟前,苏贵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开口说话都哆哆嗦嗦。
“沈,沈猎户,俺家秀……”
他还没说完,就被苏富狠狠地踹了一脚,瞬间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
差点了就要说是秀儿了,这可不行,秀儿可是要嫁给镇子上柳家的大少爷当少奶奶的。
“沈猎户,我们把新娘子送来了,以后我们两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沈既白嘴角扬起来的弧度一沉,眼神锐利的看着苏家两兄弟,没有要伸手接人的打算。
他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情,在他们说这句话的瞬间沉了下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卖女儿?
还是觉得他沈既白是那种挟恩以报的人。
要不是父亲如今卧病在床,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他能娶一个媳妇儿,他根本不可能去苏家提亲。
然而苏富可不管他的心里怎么想,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立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沈既白,你不会以为娶了俺家的人,就能和俺家扯上关系,让俺家出钱给你那快死的爹治病吧!”
“你说什么?”原本没有动作的沈既白,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目露凶光的看着他。
当年,要不是他父亲为了救苏大年,怎么会伤了腿,一道下雨天就腿疼,更不会从山上摔下来,至今躺在床上。
苏富被他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也不看看你们家是个什么样子,穷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娶俺家秀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越说,苏富越理直气壮,刚才那点子恐惧也被他压了下去。
目光嫌恶的打量着沈既白,当看到沈既白的喜服上甚至还有一块补丁时,这种嫌弃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呸!就这么个玩意儿?也想娶他苏富的妹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他沈既白配的上他妹妹吗?
想着,苏富直接把人往沈既白怀里一推,恶狠狠的啐的一口,就拉着被吓的腿肚子直打颤的苏贵驾着驴车离开了。
“这是咋回事?苏富那话啥意思?”
“苏家嫁过来的不是苏锦秀吗?难道他们老苏家还有其他丫头不成?”
“不可能啊?俺可从没见到过老苏家还有其他丫头啊?”
“呸!老苏家真不是东西,当年好歹沈猎户他老爹救过苏大年,就算不愿意把秀丫头嫁过来,也不用这么羞辱人吧!”
“就是,就是……”
村民们叽叽喳喳,却没一个人敢往沈既白面前凑。
所以,也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眼里凶狠的猎户沈既白,此刻耳尖通红,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盖头打在他的脖子上,一股淡淡的幽香只往他鼻孔里钻。
一阵微风吹过,林砚殊的盖头掀起了一瞬,那昳丽的容貌瞬间映入了沈既白的眼中。
原本平静的心脏,在这一刻跳的飞快,恨不得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就是他的媳妇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