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林砚殊就被带到了赵瑾熙面前,见到了这个传说中被南城人讳莫如深的男人,江宴的亲生父亲。
赵瑾熙擦拭着手中的照片,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唯独对他手中照片珍视如宝。
动作极为轻柔,跟他身上冰冷的气质很不符。
“听说,他跟你求婚了?你们打算去国外结婚?”
林砚殊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看在他是江宴父亲的份上,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目光很坚定,“是。”
不久前,江宴在他两个朋友面前,向他求婚了,他也答应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会离开江宴,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或许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那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爱意,瞬间涌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有些人,是注定会爱上的,无论你怎么逃避,自我否定,没有用。
因为,当对方向你出手的那一刻,你会义无反顾的扑向对方。
他和江宴就是这样人,是命中注定的爱人。
擦拭照片的赵瑾熙手一顿,将目光放在林砚殊身上,那冰冷刺骨的眼神,瞬间让他从思绪中出来。
“你倒是诚实。”赵瑾熙冷笑一声,轻柔的放下手中的照片,走到林砚殊身前。
这个时候,林砚殊才看到那相框里的照片,竟然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站在花海中笑得温柔的男子。
男子容貌清秀,一身学生打扮,那不染纤尘的眸子里璀璨的星辰,气质很特别,如风如兰,第一眼就让人很有好感。
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向往,阳光开朗,温润如玉的人。
赵瑾熙注意到他的视线,将相框背对着他。
见此,林砚殊收回了目光,“因为,您是他的,父亲。”
同时他的心底是震惊的。
之前,江宴说他父亲一生并没有孩子,他以为是身体有隐疾,无法生育。
没想到,他的爱人,竟然也是一个男子,不过,他怎么从未听江宴提起过照片上的那个人。
“就这么简单。”赵瑾熙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是。”林砚殊回答的很肯定,望着他的目光,是清澈的,真诚的。
“呵,徐家就你一个儿子,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赵瑾熙眸光闪了闪,谁也没发现他一瞬间的呼吸加重,移开视线不再看林砚殊,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这双眼睛,让他仿佛看到了他,一样的干净,一样的坚定。
是不是当初,他稍微再勇敢一点点,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了。
他是不是,就不会永远的离开他,也不会只能靠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日复一日的活在悔恨里。
他们是不是也会…………
赵瑾熙猛的用力,指尖开始泛白,压下心底撕裂般的疼痛,闭上眼睛,在睁开,眼中一片清明。
那还有方才半点失态的样子。
重新回到位置上,双手交叉等待着他的对答。
林砚殊也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回答,“他们,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他并没有发现赵瑾熙的异常,只是在他提到自己的父母时,眸光暗了下来。
赵瑾熙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并不觉得奇怪,他从调查中得知,他对他的那对父母还是有感情的。
“真的,不重要吗?”放下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林砚殊身前。
“这是一份婚后财产分割的责任书,签了他,你们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不会阻止。”
林砚殊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快速扫了一遍,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名字。
说是一份财产分割责任书,还不如说是一份赵家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承诺书,当然除了江宴,赵家的一切他一分也不会得到。
他本就不是冲着江宴的身份去的,他有没有拿着东西,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在他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江宴这一个人而已。
赵瑾熙将文件收起来,“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林砚殊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因为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
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坐在那里的赵瑾熙一滴清泪滴在了文件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或许,他真的错了。
…………
多年以后,直到赵瑾熙死后,江宴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以前的日记。
他们才知道,原来赵瑾熙喜欢的那个人,叫贺澜。
两人是高中同学,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大学时期才在一起。
他们很相爱,可赵瑾熙身为赵家唯一的儿子,自然不会允许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没过多久,就被家里人发现了,打断了贺澜的手,威胁他离开对方身边。
贺澜身为艺术生,手就是他的一切,手毀了,他的人生也就毀了。
从那之后他的了抑郁症,整个人性格大变,不在开朗,变的沉默。
但好还有赵瑾熙陪在他身边,让他渐渐走了出来,然而好景不长。
赵瑾熙的家人用贺澜威胁他,娶苏家的千金,赵瑾熙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贺澜,他妥协了,同意了家族的安排。
可即使这样,赵家人也依旧不打算放过贺澜,他们认为是因为贺澜才让赵瑾熙变的离经叛道,不听话,和他们对着干。
在赵瑾熙婚礼当天,他们给贺澜发去了请帖,并告诉贺澜,赵瑾熙和他只是玩玩而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
结果可想而知,本就刚从抑郁中走出来的贺澜,他眼中的最后一点光熄灭了,彻底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在当天晚上,自杀身亡了。
看完之后,林砚殊和江宴都唏嘘不已。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这么做吗?”
林砚殊眼眶有点红,看完日记后,他明白了赵瑾熙为何会问他,父母的看法重不重要了。
因为他当时,就是因为父母的阻拦,才彻底失去了贺澜。
江宴吻了吻他的眼角,将人揽进怀里,心中不由好笑,明明他们都在一起几十年了,他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多愁善感。
“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这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捏了捏他的鼻尖,牵着他的手离开别墅。“钰钰和他媳妇儿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嗯。”
两人背影,在阳光下越拉越长,却紧紧依偎在一起,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