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玉土里埋,五彩沁色自然来、
但凡夏商与西周,只能靠运买不来”
小卒斋内,三人对视而坐,很显然,陈有志的诗句隐藏着嘲讽,这不禁刺痛了马总的自尊心。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好乱讲。权威专家鉴定过的商代古玉,我花了大价钱购买,你连手都没上,却敢信口雌黄…
哼!如果今天你不能令我心服口服,我看你这个会长…算是干到头了。”
陈有志虽然是古玩商会的会长,但他的气场在马向西面前,却显得相形见绌。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毋庸置疑……
“既然马总想听听老夫的拙见,那我就讲讲。”
荣升会长一年有余的陈有志,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虽然背后有冈本的加持,但干了半辈子古玩生意,他确实有自己的见地。
宋得财有心阻止,但他转念一想,既然有人跟自己一样的看法,何乐而不为呐。
虽说他俩是发小,但马向西很固执,固执到骨子里,外人的意见,很少接纳,尤其是身边人。
当他花费大价钱购买这枚玉佩时,宋得财就提出了看法,说物件不看真,怎奈自己的苦口婆心,在对方眼里,无外乎是班门弄斧。
他索性冷眼旁观……
“商朝约公元前1600年建立,距今已有3620年历史,是华夏历史上第二个朝代,是华夏第一个有同时期文字记载的王朝。”
陈有志说完,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马总,见他依旧不屑一顾,进而又讲道。
“这是一枚黄褐色的凤形玉佩,纯净莹润,方形冠,阴刻长羽纹,浅浮雕圆眼,喙略外翘,并对穿一孔,线条粗细兼施,刀法刚劲,此佩的造型及雕琢风格,都与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玉鹦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马向西听后,略加思索,把凤佩递给了陈有志:“照您这么说,那我的凤佩是真品啦?又何谈赝品之说?”
陈有志接过凤佩,冷笑道。
“马总,我所讲的是外形,鉴别一件高古玉器,并非只观其形,需看其骨,需看其沁色,一件真正的古玉,要神形兼备,沁色自然晕散。
而您的这件玉佩,仿制者只能参透其形,难以仿其神韵,在说这沁色,也是死板无趣,虽然也是手工雕琢,线条却显得生硬,皮壳也呈干涩,没有宝光,对穿孔是器械所为,螺旋痕迹过于规则…
因此,综上所述,这是一件不超过十年的新仿之物,无疑。”
“不可能!”
马向西拍案而起。
“我鉴定费就花了十万,人家是权威的专家,还经常出席鉴宝栏目,证书我都有……”
“哈哈!”陈有志大笑不止。
“鉴宝专家?还出具证书?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记住马总,真正的行家,绝不会轻易的出席鉴宝活动,因为他们爱惜羽毛,只有那些所谓的“砖家”,才会信口雌黄,心口不一。
我说的您也许不全信,但我有实物证明,我店里就有类似的物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十万我可以卖给您十件,不信的话,咱们就去我店里看看。”
这就是陈有志的高明之处,欲罢还休的他,把话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即点拨了玉器为假,却又留出了话茬,好把客人引到自己的店铺。
这就是古玩行中的牵引术……
道了去则始终在外面接听着电话,神情肃穆:“我知道了冈本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
冈本气的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桌子。
“我没有让你逼死破烂张,而是让他苟延残喘,无立足之地,虽然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但却不致命,你要把他逼入绝境,患得患失,最后一无所有,迫不得已的他,才会说出佛头的下落,明白吗……”
“我明白了先生。”
“你先别撂电话,就在大雨里站着,直到真想明白为止。”
小宝不敢打扰屋内的几人,生怕惊扰了几位爷,毕竟他见过马总的出手阔绰,小费就打赏了五千。
陈有志却是老狐狸,哪有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那好,咱们就去瞅瞅!”马向西瞅了一眼宋得财,三人一前一后的从侧门离开。
而心不在焉的财神爷,望着大雨瓢泼的烂尾楼,嘟囔道。
“先吃涮肉不行吗?我都他妈饿疯啦,一个破葫芦,看给你乐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呸……”
月生却不以为意:“你明白个毛线,你见过世面,我看你是在精神病院呆的时间短了,再逼逼,小爷还把你送回去。”
“别…别…,那个鬼地方,比十八层地狱还尼玛吓人,打死我也不去了。”
擦拭着额头的妇人,却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那嘟囔啥,就隐约的听到,涮羊肉,和精神病院…?
她默默嘀咕道:“难道精神病院改成火锅店啦?”
“大姐,今天咋样!生意好吗?”月生讪笑的走向了妇人。
妇人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步:“好啥啊,哪有人掏钱买货啊,刚有点客人,就他妈下雨啦,老弟你说,这世道,可咋让老百姓活吧……”
“唉—!都一样,大姐您也别往心里去,雨会停的,阳光照样艳丽。”
妇人扑哧一笑:“大兄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诗人。”
“对啦,刚才看你抢回了印章,要不然我也瞅瞅,反正下雨也走不开。”
雨确实很大,风也很急,妇人思忖了片刻,她暗暗淫笑,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那自己都认啦。
“行,小兄弟你瞅瞅吧,大姐信得过你。”
在递给月生的同时,还不忘摸了一下他的手。
“手挺嫩啊,一看就不像干活的人。”
月生被吓的差点反胃,但碍于田黄石的面子,他只能原地傻笑,出卖色相。
“大妹子,你说的没错,他哪都嫩,就是一个地方硬。”财神爷在一旁拱了拱嘴。
“哪硬啊?”妇人羞红了脸颊。
“心肠硬!”财神爷仰头大笑。
月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逼逼啦,你还有没有正事,不怪老百姓手里都没钱,原来财神爷也不靠谱……”
他把玩着田黄石印章,在法眼的透视下,晶莹剔透的石材露出了一片金黄。
“大姐,咱说归说,闹归闹,还是生意为主,印章我看着也不错,您这样,我满兜就三千五,行的话,我给您掏钱。”
妇人也是生意人,她知道要不是货俏,不可能被人喜欢,虽然她收来只有两百不到,但她也犯合集,会不会自己捡到宝啦。
“小犊子,你丫的疯啦,三千五就买一块破石头,那咱俩拿啥吃涮羊肉啊……”
财神爷这次可谓神助攻,他的欲盖弥彰,无得不说,命中要害。
妇人转了转眼珠,她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大兄弟,啥也别说了,大姐就算亏,那我也任了,掏钱吧……”
月生差点笑出了声,急忙掏出了全部现金。
但话音未落,一声呵斥便从墙外传来。
“慢着,我出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