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长椅上的月生,掏出兜里的烟,却发现烟盒空空如也……
拍摄视频的网友,依旧没有放过他!
他的窘迫,他的无助,他的茫然,他的落寞,都在镜头前展露无疑。
“云涛方汹涌,恍若渺无津。为霖会有时,正尔良苦辛。”
一身脏兮兮的老乞丐,望着沮丧失落的月生,轻轻诵道。
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一老一少,相互对望,这个世道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都在各自奔波,谁会在意谁,谁又把谁放在心上……
“没看出来,老哥你还挺有学问?对了,有烟吗?”
月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烟瘾上头的他,也无暇顾及颜面。
两鬓斑白的老乞丐,挑了挑眉,掏出了一盒大重九:“你拿着吧,这烟我抽不习惯,呛嗓子!”
接过烟盒的月生,一脸诧异,用力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道:“这是你平时抽的烟?”
“咋地!门缝里看人?还告诉你小子,以前这烟我都懒得抽。”
老乞丐自顾的点燃了一支雪茄,瘫坐在椅背上,抬着头望着天回道。
一百一盒的大重九,在人家眼里,压根就不屑一顾,使得“月生”的好奇心爆棚,狐疑道:“敢问老哥,以前做什么的?”
“唉!说来话长,金融界曾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月生审视的目光上下求索,一脸怀疑的神情恍惚不定:“那您是微服私访?还是体察民情?”
“能不能好好说话,穷的叮当响,还他妈微服私访,你瞎吗?”
老乞丐冷哼一声,鄙夷的瞪了他一眼。
“金融投资?”月生拉长了语调,更为好奇的望向老者:“是炒股吗?”
他这一问,似乎勾起了老者的回忆,沉吟半晌后,淡淡道:
“没错,就是炒股,上一次金融危机,促使我这艘大船搁浅了…
对了!
如意大厦你听过吗?”
月生闻言大喜过望,就像遇见了老友,他激动的像个孩子:
“听过,当然听过,那蒋小天您老熟吗?”
如意大厦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春风得意,他大手一挥,购置了一套数百平方的写字楼,“德天投资”的总部就设在那里,眨眼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的身边有蒋小天,周浩天,赵一笑还有林南等人,都陪伴他的左右…
透视眼让他发现珍宝无数,好运气令他屡战屡胜,无论投资什么,都会赚的沟满壕平!
他自诩天选之子,心中那幅蓝图徐徐展开,德天投资在几人的运作下,还被政府标榜为明星企业,一时间风头无两。
当老者听到“蒋小天”的名字后,顿了顿语气:
“你是说
蒋氏集团的少公子蒋小天?
唉!怎会不熟悉,蒋少是位不可多得的投资天才…
只怪世事弄人,天意如此,他要不是冒然清空了所有的股票,大举押注期货市场,怎会兵败麦城,远走他乡!”
此刻的“小卒斋”却人声鼎沸,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认为陈老板见地高深,无论大盘是康熙仿前朝,还是晚清后仿,都不影响咱们华山论剑…
送走寅虎,迎来卯兔,新的一年开始了,博个好彩头才是真的!”
“钱大嘴”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害怕被人发现大盘的不凡之处。
这件“宣德”大盘是“陈小伟”在鬼市淘的,那夜月黑风高,他无意间发现“鬼市”的角落有两个人影传动。
职业的敏感性促使他走了过去,发现二人警惕性特别的强,便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有新鲜货?”
他因为察觉对方神色慌张,并且有一股土腥味,进而用盗墓圈中的黑话试探。
二人捂紧了包裹,相互对视,操着外地口音,谨慎的回道:
“都是面上的物件,谈不上新不新鲜!”
这里所指的“新鲜”,就是刚刚出土的文物,“鬼市”本就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云集,什么来路的物件都会出现。
“道了去”压低了帽檐,递给了二人一根烟:“大家都是土耗子,不必遮遮掩掩,趁着月色都是为了求财…
不知二位手里是地鼠?地蛇?还是地龙?”
黄货里的金子称之为地鼠,银子叫地龙,铜钱叫地蛇,水晶叫傲客,玉器叫山根,花瓶叫长颈,瓷器叫硬片,香炉叫宝鸭,手镯叫金铜箍,珍珠叫混球子,书画碑帖叫软片。
显然他口中的地鼠,地蛇,地龙,就是金银铜钱,当对方打量他一番后,思忖了片刻,冷声道:
“硬片……!”
其实“陈小伟”就是故弄玄虚,他这点知识都是在“耗子”口中听到的,至于深一层的含义,他也是一知半解。
“既然是硬片,那咱们就进一步说话,你有货,我有钱,不妨开门见山的聊!”
三人走到了小树林,打开包裹,他发现这是一件青花大盘,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陈小伟发现这是一个大漏……
你来我往后,“道了去”一口咬定大盘为康熙年间仿前朝,二人也是急于变现,毕竟盗墓贼不是鉴定的行家,至于是宣德,还是康熙,只要是现金交易,所以一拍即合,价格最终定在了五十万。
当交接完成后,各自离去,陈小伟捧着宣德大盘绕了好几圈,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小卒斋”。
这就是宣德大盘的来龙去脉,此时的“薄老”依旧气定神闲,反驳道:“宣德青花的细部特征,想必在座各位都如数家珍…
仿制,就是要仿其特征,既然你懂,做旧的人也不会不知!”
他刚要往下说,钱大嘴打岔道:“我说薄老,您是长辈不假,也人尊言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想表达的是,真又如何?假又何妨,能变现才是硬道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
我出一百万!真假我都认了……”
此话一出,场内一片哗然,古玩市场已经进入了冰点时期,一百万的价格,可不是一个小数。
要是按照康熙而论,十五万都是天价,由此可见,百万的价格,不知令多少人眼红心热……
坐在一旁的“疤瘌眼”冷冷一笑道:
“哼!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拿康熙当宣德,有你哭的时候。”
陈小伟瞥了他一眼,鄙夷道:“我说师父!什么菜把您喝成了这样,你以为你拿百万当成了大钱…
哼哼!
这点钱对我陈小伟来说,还真没看在眼里,我还告诉诸位,一百万免谈。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那好,三百万一口价。”
“钱大嘴”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原本以为可以钻空子,捡一个大漏,但三百万的价格,不上不下,有钱赚也是会压一笔大钱。
因此他面色凝重,望着大盘久久不语…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其实开古玩店的,并非都是有钱人,滥竽充数者也不在少数。
十万八万就可以开一家店面,流动资金可想而知,大家都不言不语,陈小伟眼中也闪过一抹悔意……
他以为“钱大嘴”,嘴大吃四方,有现金,有眼力,不曾想三百万的价格一经发布,都鸦雀无声!
古玩生意就是一阵心气,要是大家情到浓时,价格也会节节攀升,但这阵心气褪去,无人应价,再把话往回收,就好比泼出去的水……
陈小伟为什么能久立不败,就是因他善于变通,什么国宝,什么大漏,只要价钱到位,捡到黄金随市卖,所以他的现金流特别充足。
“疤瘌眼”以为搅了大局,讪讪一笑的他,推门而出,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
“哈哈哈!
三百万……我买了!”
就在所有人都茫然无措时,僵局被一阵笑声所打破。
“薄老”却一反常态,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走到大盘前朗声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