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为人自视甚高,加之与破烂张熟络,所以神态狂妄,言语撩拨!
阐述完自己近况后,面露不屑,自斟自饮,还嫌弃茶叶不够地道,冷哼一声:
“我说你小子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卖假货不说,就连茶叶都尼玛是水货……”
人各有所长,老苏虽然眼力一般,但品茶的功夫可在他之上,他啐毛球次也有所缘故!
当初小破烂曾卖给他一件紫檀宝座,苏有礼见后甚是满意,晚饭后,端坐宝椅之上,却发现粘了一屁股皮鞋油……
其啐骂一夜,转侧难眠,但自认其宝,只能忍气吞声,哑口无言……
因为当初老苏点名要紫檀宝座,时间紧,任务重,破烂张就拿皮鞋油打在了红木椅上,做旧伪装,凸显包浆!
破烂张心知肚明,茶叶不好,讪讪一笑:“哎!有可能是林南拿错茶了……”
林南躲在里屋听到后,撇了撇嘴,急忙而出:“这事怪我,前天客人送的,我还以为是好茶呐?”
说完又取来一柄上好的普洱,他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破烂张最知道其中的缘由,这柄假茶就是给国宝帮准备的,假货他们都不认识,更何况假茶啦……
苏有礼品了一口新茶,双目微闭,感觉着口中的回甘,轻哼一声:“这茶还算过得去吧…”
话音未落!
“瞎眼赵”匆匆忙忙夺门而入,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兴高采烈的叫嚷道:“龟孙!快给爷倒杯茶,渴死我啦……”
“我告你件好事,今天爷爷淘到了大宝贝,捡到了大漏!”
因他夺门而入,神色慌张,加之得宝心切,进而未察觉店内有人,说完才撇了一眼,不由起身大叫道:
“老东西……”
“是你啊……”
老苏也是一怔,定睛一看,笑骂道:“瞎眼赵!你个老不死的,你丫还活着呐?”
“我呸…!”
“我怎么也是死在你后头。”
瞎眼赵与老苏互怼,急忙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因二人相识已久,又志趣相投,国宝帮的两位泰山北斗可谓惺惺相惜,互敬互爱。
二人寒暄后各自就坐,老苏瞥了他一眼,狐疑道:“老小子,你这是偷地雷去啦?”
因“瞎眼赵”此次下乡收货,进而乔装打扮,一身破衣烂衫的他,还戴了一顶破棉帽,脚穿发黄的帆布鞋,冷眼一看,真不好认……
瞎眼赵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老东西,你明白个屁啊,这叫低调,低调你明白吗?下乡淘宝,难不成还穿西装革履啊,二货!啥也不是……”
一听说有宝,还捡了大漏,身为国宝帮总教主的老苏,偷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锦盒,冷眼鄙夷:
“别光吹牛逼,这一行故事多啦,都尼玛是故事,嘴说无凭……”
因二人彼此熟络,也深知各自的秉性,话语激怒,瞎眼赵不由拍案而起:
“姥姥!”
“不给你俩露一手,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我老赵能有今时今日的身家,那都靠捡漏发家的”
望向二人鼻孔出气:“哼!”
“你俩就好好学吧,都是知识……”
这给破烂张臊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暗揣测:“国宝帮就是国宝帮,吹牛逼都不用打草稿”
只见瞎眼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盒,一件元青花鱼藻纹大盘,展露真容!
老苏急忙上前,瞅了一眼,不禁赞道:
“老登!”
“这回还真让你小子掏着了,哼!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狗屎砸中了天灵盖……”
他语气里,充满了嫉妒鄙夷,不屑的冷哼数声!
破烂张连手都没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知此货一眼假,不超过十年,显然新仿无疑,也未伸手,也不言语,鸡贼的他,就是静静的看着两位“泰山北斗”,互相伤害,互相吹捧……
瞎眼赵听后喜笑颜开:
“老苏啊,别的咱不说,虽然你人品不咋地,但这眼力,属实了得!”
“别扯犊子,你就说你多少钱买的吧?”
老苏掩饰着内心的躁动,捧着元青花大盘,久久不放,眼中满是窃喜,感觉他要捡漏一般,进而着急的询问道。
瞎眼赵那是老狐狸,老油条,哪能轻易被绕,撇了撇嘴:“行有行规,家有家法,古玩不问买价,就算捡的,那也要随行论市。”
说完一把抢过大盘,摇了摇头,沾沾自喜,这一行就是如此,越是不卖,越是要买,这就是富卖的真谛。
大多数“国宝帮”都不差钱,既有时间,又有耐心,还有魄力,只要他们入眼的物件,都会势在必得………
老苏见状,面露不悦:“看你那德性,一辈子也吃不上四个菜的主,逗逗你罢了,行规我能不懂!”
“我看东西还算不错,但我不看元,我看明?”
瞎眼赵瞪了他一眼:“夸你两句,你还找不到北啦,这是一眼“元代”的物件,典型的元青花。”
“老苏啊!你的眼力有待提高……”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示弱,又突然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破烂张!
“胜德你给看看,是元?还是明?”老苏冷冷言道。
破烂张那是怕啥来啥,二位爷他都得罪不起,讪讪一笑,故作沉思,揣测了半晌后,他淡淡的回道:
“我看这盘子是圆形的……”
鸡贼的他,一语双关,也不挑明,也不表态,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坐收渔利!
又转了转眼珠,急忙补充道:“我可事先声明啊,在我这谈生意,茶水费最少百分之十…”
“瞎眼赵”“苏有礼”异口同声道:
“我呸——”
“你个龟孙,算计到爷爷头上了,就百分之五,爱要不要,不要爷爷换地方谈。”
“行啦行啦,您二位都是爷,我惹不起,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吧…!”
破烂张摊了摊手,佯装委屈。
老奸巨猾的瞎眼赵却收起了大盘:“我也没说要卖啊,刚买的,我还没稀罕够呐……”
老苏闻言一拍桌角,怒道:
“瞎眼赵,我告诉你…”
“要不是当初我给你找人平事,你能那么便宜买下店面,哼!忘恩负义的货,我他妈连顿饭都没吃到。”
“一件破盘子,你跟我拿腔拿调的,这样好吗?”
他半真半假,言语撩拨,喝了一口茶,冷冷的望着瞎眼赵。
其实此言非虚,当初瞎眼赵初来乍到,相中了一间门市,就是现在的“集珍阁”的前身,人家死活不松口,咬定了350万。
怎奈瞎眼赵心有不甘,数日后,与老苏相识,苏有礼恰巧与房主素有往来,进而出面协调,人家买他面子,最终以300万的价格成交。
至此以后,二人日渐熟络,常来常往。
今日老苏的一席话,点醒了瞎眼赵,他佯装不舍,语气诚恳,讪笑道:
“说句心里话,这盘子我是真的喜欢,咱先不说,卖与不卖,我给你讲讲到底是元,还是明……”
“元朝的元青花,以大器居多,其胎体厚重,用料考究,苏麻离青深入胎骨,晕散自然,釉面的气泡月朗星稀,底足的火石红老辣天成,铁锈斑分布范围较广,绘画技巧采取大写意,可谓神韵俱佳!”
“这真品元青花上手,有压手感,抚摸表面,铁锈斑坑洼不平,沁入胎内,釉面酥润!”
“随着近年来人们对元青花的逐步认知,价格可谓水涨船高……”
老苏急忙插话,啐了一口:“别尼玛东扯西绕啦,你就说多少钱卖吧?磨磨唧唧的,还用你给我上课?”
“德性……”
“我收藏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呐。”
这可把破烂张逗的不行,差点没笑岔气,刚喝的一口茶水喷了一地。
瞎眼赵也不恼怒,佯装无所谓,秉承生意为先:“行啦!老东西,看在你有恩于我,这盘子我忍痛割爱,一口价80万。”
“你说多少?”老苏闻声,暴躁而起。
“80万,你丫的摸电门啦!”瞎眼赵瞄了一眼,反唇相讥。
“别尼玛废话,8万我现在点钱”
“60万,看你的面子。”
“一口18万,多一分我也不要。”老苏佯装动气,愤恨的望着他。
瞎眼赵有所沉吟,紧锁眉头,叹了一声:“唉!这样吧,既然你真心想要,我也算还你个人情,25万,不能再少了!”
“像这样的好东西,以后可遇不可求啦……,也就是老苏你,换作别人,少80万拿不走。”
破烂张淡淡的看着二人,心里不由好笑,这破盘子算他8千,他都不要!
老苏沉吟了片刻,突然站起了身:“20万一口价,多一毛我也不要,你自己合计合计,现在卖,我马上转账,不卖,我马上走人!”
瞎眼赵也不甘示弱,一拍大腿,厉声道:“………东西归您啦!”
二人一拍即合,火速转账交割,破烂张眼巴巴的望着老苏,老苏笑骂道:“小犊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又掏出了手机,给破烂张转了两万,他看了一眼账户余额,奉承道:
“苏爷就是大气……”
三人就坐堂前,老苏鼻子不由一酸,狐疑的环顾一周,询问道:“什么东西这么腥啊?还臭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