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行可谓称之一个“归墟”似的江湖,其深不见底,触不可及。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波涛,杀人于无形,诛心于刹那。
推杯换盏的同行,转头就可能背后打你一枪,贬低于你一无是处!
隔邻的铺面,与你平时嘘寒问暖,当你搬离时,与之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当你的生意平淡无奇,日子捉襟见肘,同行会排挤,轻视。
但当你时来运转,捡了大漏,华丽转身,又会引来一片赞许,原来轻视你的那些同行,会阿谀奉承,谄媚讨好,但暗地里还是诅咒打你黑枪。
往往交心的搭档,随时都有可能致你于火海,因为最了解你的人,才能知道你的软肋,和你的痛点所在。
这一行活的潇洒者,可观瞎眼赵!可观黄老邪!
前者附庸风雅,看淡名利,有所小成,不缺财物,凭借心的指引活着,无屑他人的流言蜚语,不屑他人的指指点点,喜欢就买,不在意真与假,捡漏时大喜大笑,打眼时云淡风轻,乐天,自负。
意随心,心随意,风不动,雨不侵。
瞎眼赵满足在自我的世界当中。
其次就数黄老邪,他入行颇早,侵染颇深,对古董的认知较为奇特,欺行霸市,横行乡里,看上眼的物件想方设法也要收入囊中,他的成名亏得于入狱多年。
因压榨摊主,往往以十分之一的价格把宝贝买下,那时的小摊小贩迫于淫威,敢怒不敢言,进而他收罗不少好的物件,其中的经典案例就是打碎玻璃种翡翠手镯。
早年黄老邪带领着手下,闲逛古董地摊,无所发现,买了一个大西瓜分给手下解暑,他顺手把西瓜皮一扔,刚好砸到了一位壮汉!
壮汉依仗身强体壮,并不示弱,叫嚣道,谁他妈扔的?
黄老邪为之一怔,缓步近前,撇了一眼,因他为人狡诈,不会轻易招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进而扯起了闲篇…!
大汉也不想招惹是非,收敛了怒气,但摊位上的一件手镯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一件满绿玻璃种的翡翠手镯,整体晶莹通透,绿映人眼,能触动人的心灵,他俯身询问价格。
摊主知他为人,所以胡乱开价,报价一万块。
在那个糊口的年代,一万块可谓天价,奈何黄老邪满兜不足三千,识得宝中宝,怎奈囊中羞涩,也不敢轻易造次,苦思无解!
他转动眼珠,心生一计,佯装失手,手镯分为两段,清脆悦耳的声音划破寂静,传出老远,大汉呆楞!众人咋舌!
黄老邪却面露无辜,进而阐述,此镯非真,但愿意购买,以示诚意,讨价还价,最终以两千五百元将其收入囊中。
后因他惹了众怒,无意间冒犯了便装逛摊的公安局长,商贩们联名上书,他入狱八年…!
怎奈他上一世积德行善,又遇黄大仙加持,星辰转换,日月轮回,转眼间八年已过…!
正逢古玩热潮,原本平淡无奇的物件,已今非昔比,那件两段的手镯被他嵌以金钻,可谓华丽转身,别出心裁,进而被外地客商高价购得,令他赚的盆满沟平,摇身一变,富甲一方。
自那以后,他夜夜笙歌,莺莺燕燕陪伴身旁,妻妾不止二三,豪车洋房,账户充盈,这也得益于他慧眼识珠,还能久藏宝物。
他秉承家里有粮,心里不慌的处事态度,立身不败,他不认为以心换心有何用处,行事特立,不拘小节,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可谓:“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再强之人也有吃瘪之时,就像此时的冈本无异,只见他怒目而行,怒发冲冠,抱着两千万的绿植佛手,怒不可遏。
但他却不经意间回头望向胜德堂,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有堂的陈有志见他离开了胜德堂,手里还抱着木箱,滋生妒心,谄媚出门,问候道:“可见冈本先生这是得了宝贝啊?要不也来我店里坐坐!”
人不怕精,忌怕眼拙。此时的冈本早已火冒三丈,哪还有好脸,侧目而视:“八嘎…!”而后上车离去。
陈大白话哪知其中缘由,啐了一口:“神马东西,你大爷的。”甩手回了大有堂。
与此同时,坐落于偏远郊区的凤来山,却显异样!
山顶上空一半黑云,一半白云,形成对立,天际边火焰云连天,仿佛想要烧断束缚鸾凤身上的枷锁。
波谲云诡的凤来山气压极低,令人无法喘气……!
鸾凤化作火凤真身,振翅欲飞,怎奈寒铁枷锁的阻碍束缚凤,似鹤的长腿,紧紧被寒铁锁链牵绊,极尽悲鸣,反复数次,依旧无果…。
人世间可谓,一家愁来,一家乐,独自在胜德堂内的林南却欣喜若狂,抄起电话:“喂!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一声电话,打断了陷入迷境中的破烂张,他似梦似醒,似醉似幻,耳畔传来一声凤鸣,彻底把他惊醒。
随后为之一怔:“什么?什么好消息?”
“大哥你猜我今天挣了多少钱?”林南语气急切。
破烂张稍作沉吟道:“一百万?”
“不对!你在猜?”林南嗤笑。
“一千万?”破烂张不解。
“还是不对,你就这么藐视我的能力?”林南打趣道。
破烂张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我靠!一个亿?”
“哈哈哈!”林南大笑不止:“一百亿!还零两千万!”
“我靠!你小子说的是华夏币吗?”破烂张听后也是为之一惊,大感不解,苦思百亿何来?
电话那头传来林南的笑声:“大哥我跟你讲,这个钱赚的太爽了,我先引冈本老贼入瓮,他问我钟馗伏魔图什么价格?我说不卖!他却非买,我报百亿。”
“老小子听后怒不可遏,进而打赌,他认为晚清的无名画作价值不大,我讲价值连城,赌约百亿拉开帷幕!”
“我按照你的吩咐,解锁画中画,冈本老贼见到紫光灯下的“江山秋色图”,懵逼当场,还愿再花百亿求购!”
破烂张大笑不止:“干的漂亮,这就是柳暗花明,无心插柳!”他又不解道:“那两千万是何缘故?”
林南差点笑岔气:“大哥啊,这两千万赚的更为有趣,我把在早市花两百块买的佛手,卖给了他两千万…!”
“老小子吃了哑巴亏!差点没气吐血?他以为是大唐佛手……?”
此话一出!破烂张却陷入了沉思,撂下电话后,他发觉“辛四海”一直凝视着他。
宛如凝视深渊一般,他的眼中空洞,梦幻无常 ,深如归墟,无法测量!
“怎么啦大侄子?什么事这么高兴?”辛四海朗声问道。
什么人最可怕?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知其行为?不知其经历?不知其来处?似虎非虎,似猪非猪,永远呈现出的都是你眼中的认知状态,不解释,不掩饰。
“新如旧”的可怕之处,就是他外表弱不经风,但目光如炬,手抖如鼓,却可手握斤百。
当他在院中打扫残桌之时,破烂张就有所察觉,那厚厚的青石残片,被他轻而易举拿起,这也是他下意识的做法,因当时并未在意其貌不扬的辛四海有何古怪,进而没有在意。
破烂张原本视他为世外隐士,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但此刻内心,却泛起了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