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天见他困意来袭,急忙阿谀奉承道:“听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听完你这么一分析,我也感觉这块瓷板与众不同。”
拍完马屁,他拿起了手机:“李秘书,我在胜德堂,你派人把我珍藏的那两箱茅台送过来。”
“大哥,这块瓷板卖给我算啦?”
“我不还价!”
“真不还价?”
破烂张狐疑的瞥了他一眼。
“我周少说话,向来算数,只要价格公道,我绝不还价!”
破烂张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瓷板,冲洗干净:“一口价,88万!”
“我靠,你说多少?
趁火打劫啊,这一块没有名款的破瓷板,你要88万,你疯啦?还是没吃药?”
“你大爷,就知道你小子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还不讲价,一说价格尼玛就怂啦。”
“小南,把紫檀的镜框拿下来。”
林南点了点头,从二楼抱下来一个座屏。
座屏是由插屏和底座两部分而组成,上端的插屏可装可卸。
整个座屏都是选用上等的紫檀木所制,木料厚重,雕工上乘,浑厚的包浆,凸显了它的沧桑。
屏芯内暂时空置,底座十分稳健,横座档承受着上端的插屏,站牙紧紧稳定立柱。
座屏整体高约60公分,宽约33公分,在同类案屏中,属于佼佼者。
阔达的尺寸,精湛的工艺,无不彰显出皇家的气度。
紫檀的屏框,宽厚阔绰,外表的皮克油亮发光,常年累月的摩擦,显得宝光四射。
器身上的牛毛纹,清晰显现,底座下饰牙板,浮雕如意云纹,雕工简练流畅。
因紫檀木料昂贵,密度大,重量沉,硬度高,古代工匠怕浪费木料,进而雕琢多采用浅浮雕,这就是所谓的紫檀工。
如意纹!自古以来即为吉祥的寓意,其贵在圆润无缺,如意呈祥,在优美的形式之下饱含深意。
代表着吉祥,称心,与如意的美好向往,如意纹所采取的象征手法,也很适合华夏民族的个性特点。
华夏人民素以含蓄,内敛著称,不善于直接表达个人的情感与爱好,善于借物抒情,托物言志,这与古典家具相得益彰,呈现出和谐与宁静。
破烂张接过座屏,用白布反复擦拭,宝光更显油亮,他小心的打开屏芯,把“王步”的青花瓷板与之合二为一。
紫檀座屏配上青花竹林溪水瓷板,可谓天作之合,恰到好处,两者的组合堪称完美。
周浩天都看傻了,怔怔的说道:
“大哥,88万我要了……”
“我呸!你倒聪明,现在少三百万不卖!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你还想以大鹅的价格买下,做梦呐?”
说完白了一眼周大少:“兄弟,学吧,都是知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在这反思反思吧!”
上楼取来了黄灵如意,启动了G63,扬尘而去,车刚停好,小伙计就迎了出来:
“大爷您来的正是时候……
老掌柜没日没夜的念叨你呐,快进屋吧。”
王满江是他牵挂的人之一,在他的心里,位置很重。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与王老的提携分不开,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也是小破烂的做人原则。
睚眦必报,有恩必还,也是他的性格特征。
“胜德……你来啦!”
王满江缓步而至,一脸的欣慰。
“老爷子您慢点,大病初愈,您老还需静养。”
搀扶着王满江,坐回了床上。
“您老的气色好了许多,不需时日,自会痊愈。”
王满江眼含热泪,握着他的双手:“胜德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舍身相救,老夫想必早已驾鹤西行。”
此时王满江的记忆里,是生了一场大病,破烂张出钱出力,请名医,还用自己的血液,作为药引,这才使得他摆脱病魔。
地府之行的记忆,早已被黄大仙的符咒清除。世界之上,有很多未解之谜,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他把如意递了过去:“您老把如意握在手里半个时辰!”
小伙计此时端来了热茶:“师傅您和大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两人攀谈了许久,半个时辰眨眼即逝,在相谈甚欢之际,有客缓步至。
其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气,金丝边的眼镜下一双小眼睛,透露着精明。
“王老一向可好!”
为首的中年人,嘴角扬笑,并深施一礼,身边的助手,顺势奉上了一个锦盒。
“来的匆忙,没有什么准备,一点表达,不成敬意。”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改变,此时的他,气色红润,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一点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王满江望向来者,眼神疑惑,片刻后才淡淡一笑:
“原来是冈本先生大驾光临…
快请坐,老夫近日大病初愈,不免眼拙!”
来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是晚辈久未拜访,失礼的人是我!
我看您气色矍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王满江闻言一怔,也感觉神清气爽,手脚有力,忙介绍道:“这位是冈本先生,著名的收藏家!”
“这位是我的挚友,古玩界的新秀张胜德,别看他年纪轻轻,眼力却了得,藏品肾丰,人送雅号“破烂张”。
冈本健次郎一番打量,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被察觉的鄙夷,起身笑道:
“幸会幸会!王老认可的人,那一定不凡。”
“您好!冈本健次郎!”
“你好,破烂张!”
两人简短寒暄,相互介绍。
从小心存爱国情怀的他,碍于王老的情面,佯装客气,这才握手熟络。
“破烂张!
这个雅号很有趣。”冈本递给他一根烟。
破烂张讪讪的摆了摆手:“我习惯本国的烟草,外国烟抽不惯!”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根大中华,要铭记,敌人永远都是敌人,这跟胸怀不挨边。
人家是骨子里的轻蔑,面露和善,只是委屈求全而已,冈本身旁的助手,见他不给面子,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王满江见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打着圆场:“相逢便是缘分,日久便能识人。”
吩咐了伙计一声,把自己珍藏的大红袍沏上,又把几人请到了内厅。
四人相互落座,冈本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不愧是母树大红袍!”
人和人相处,首先气场得合,破烂张就是看“冈本”不顺眼,说不出的厌恶。
“冈本先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谢谢王老挂牵,近来公事繁忙,业务扩展到了内地,因此特来拜见。”
说罢放下了茶杯,转进入了主题:“王老的宝物颇丰,可否让鄙人看看眼界?”
王满江展颜一笑:“还别说,刚收了一件瓷器!”
小伙计闻声,轻关店门,这就是要谈大生意的节奏,王老起身走到里屋,取出了一个锦盒,轻轻放在了茶台之上。
“王老的物件,想必定是不同凡响!”
冈本恭维了几句,眼神始终盯着锦盒不放,内心荡起了涟漪。
展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件珐琅彩婴戏图瓷瓶,瓶身尺寸不大,小口丰肩,圆腹,正中绘一棵苍松,枝干上落着一只黄雀,下面立一童子,手握弓箭……
整体采用珐琅工艺,绘画精细至极,人物线条饱满,松枝翠艳,树干苍老,黄雀灵动。
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庄子.山木》:“庄周游于雕陵之樊,睹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而集于贾林。”
周庄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睹?”褰裳躩步,执弹而留之。睹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螂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周庄怵然曰:“噫!物故想累,二类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
冈本目露喜色,愣了许久,双手轻轻捧起了瓷瓶。
瓷瓶胎体细密洁白,圈足修正规矩,底款为四字蓝料楷书款,乾隆年制。
看罢良久,不禁叹道:“神品也,神品也,真乃神品也……”
破烂张看了一眼珐琅彩瓷瓶,暗暗思忖,面露疑惑?
不由转头看了一眼王满江,王老嘴角微微一杨,顿感其中必有缘故,瞬间开启了法眼透视。
在法眼的透视下,明白了其中的玄奥,瓷瓶在透视下,呈现出了三维立体剪影!
传来的信息,这是一件乾隆年间的老瓷胎,民国年间后加的彩,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是一件本朝的珍品,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也懂了王老浅笑的真正含义,不由暗自庆幸,也敬佩老人的护宝情怀。
冈本捧着瓷瓶,爱不释手:“王老,什么价格,鄙人甚是喜欢!”
“三千万!”
王满江云淡风轻,神色自若,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