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台的圣妩故意慢了几分,往后台会与三楼楼阁单独的通道而去,她随手将头上的一只点翠头面扔在了地毯上。
而后转首施施然走着。
五,四,三。
二。
一。
“站住!”
背后倏然一声冷凝的低磁男性嗓音响起,带着征战沙场的威严。
“啊?”
圣妩脚下一顿,她在转头之际调整好了表情,一副懵然被惊吓住的小鹿模样,潋滟的美眸泛着水光,目光惊奇而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畏惧地看着眼前。
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止的男人。
大概是有一米九了。
圣妩微微抿了抿唇,眸子紧张地望着面前小麦色悍劲肌肤,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你......这位军官,你有什么事么?”
她似被男人身上那煞气给惊到,语气小心翼翼。
男人犀利的视线紧紧黏在她身上,在少女转过来的那一刻,浓厚妆容下那眉眼的神韵,让沈君生紧绷着面色,小麦色轮廓清晰的面庞微凝,他看着她的瞳孔一震。
方才在台上有些灯光恍惚着,不能看清楚她的模样,如今通道之中两人不过三米的距离,近的沈君生能够看到圣妩眼尾的那颗红色泪痣。
他久久没有回神,只是目光带着意味不明的隐晦和激颤。
“你......”
男人略一沉吟,这才嗓子艰涩难耐地开了口。
他目光幽深缱绻看着圣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说罢,他不等圣妩反应,直接长腿一步上前,伸手将圣妩胳膊一拉,倏然将她拉入了怀中。
“......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伸手将少女死死抱在怀中,一手按在她的后颈处,生怕她再次消失一样,激颤嘶哑的嗓音听得人心碎。
两人一个一米九几,一个一米七几,一个身形高大宽肩窄腰穿着军装如同猛兽,一个纤细娇弱穿着戏服如同菟丝花一捏就碎。
但是圣妩听着沈君生的话,倏然冷戾美眸一暗,她这是......拿了替身剧本?
“这位军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圣妩语气从刚才的怯生生变得极为冷凝,任谁被认错当做替身都不会高兴的吧。
这话一落在沈君生的耳中,他身躯蓦然一僵,刚才失而复得的冒失和激动陡然被一盆冷水冲醒。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
沈君生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神色一瞬间凝固,他倏然松开圣妩目光死死盯住她,企图观察到什么。
“你就是她对不对,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后面剩下的“对”还没说完。
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只觉眼前视线模糊起来,陡然他目光一黑,倏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嘭!”一声响动,听起来还挺疼。
毕竟圣妩可没有扶他。
“蠢货。”
瞥着地上即便是昏迷了,手里也还攥着那只点翠头面的男人。
圣妩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刚才把沈君生打晕的手腕,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体上踏过去,顺道踩了一脚他刚才不小心抓疼了自己头发的手。
然后离开了。
地上的男人就这么昏迷着,直到被他的副官发现。
......
圣妩去后台卸了妆之后,也不理戏班那些人的巴结,直接出了戏院。
“啊,小姐,您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准备回府找人了。”
一直战战兢兢有种偷鸡摸狗感觉的春熙见她出现,立刻冲上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圣妩抬手点了点自己左手上沈归梧送的手表。
“刚好两个小时,走吧,回府。”
说罢,她面色淡然地抬脚往街道上走去。
“啊,好。”
见状,春熙连忙跟上去。
“小姐,我看见大少爷的车就在戏班附近停着,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遇上了他恐怕会有麻烦。”
毕竟大少爷不喜欢小太太,要是知道她来戏班这种地方恐怕会和老爷打小报告。
闻言,走在前面的圣妩眉眼一扬。
“放心,不会遇到的。”至少现在不会,毕竟他被自己打晕了还在地上躺着呢。
圣妩微微回眸斜瞥了眼戏院的位置,殷红唇瓣似笑非笑,没有系统的导航也不要紧,还是她自己上一次在沈君生身上投下的蛊虫有用。
这不,定位很准。
......
等圣妩和春熙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负责她安全的顾白倒是没在主院,不知道去哪儿了。
而沈清欢和沈折柳还在学校没回来,晚饭是圣妩一个人吃的。
“啪嗒啪嗒!啪嗒!”
正直酷夏,晚饭那会儿天上开始下起了一阵剧烈的大雨来,宅院的屋檐上是一条条顺着瓦片渐息蜿蜒而下的雨溪。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院落里到处是一阵雨汽交织泥土植物的清香,嗅着格外沁人心脾。
而圣妩一身淡绿色菡萏旗袍坐在主院的凉亭中,她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石桌。
很快,她莹白的手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微动。
见状,圣妩美眸一垂,唇瓣浅弧。
她起身,拿起旁边倚着石桌的一把红色油纸伞,不顾周围的倾盆大雨,径直走到院落的鹅卵石路上。
那红伞能遮掩的位置有限,那大雨又是被风吹得斜着下的,以至于圣妩那身上包裹着玲珑身躯的浅色旗袍,衣摆下和一些袖口被雨水浸湿许多。
少女窈窕纤细的身姿在倾盆大雨中格外朦胧优美,她微卷的长发被一根木簪盘起,红色油纸伞下是一截天鹅颈和轮廓分明的下颚。
开叉到小腿的旗袍微动,穿着尖头高跟鞋的玉足格外勾人。
圣妩走着走着,来到一处花园小桥上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