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乎喂了半包饲料的圣妩微微回头。
一个回眸，便看到了沈清欢一身简单利落的背带裤和长衣。
似乎除了第一次见面时沈清欢穿了裙子，后面再偶尔的见面都是见她以中性的穿着模样了。
圣妩反应过来自己的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面上有些燥热，她下意识往身后藏了下那些饲料。
“嗯，我知道了。”
少女娇媚的脸上带着反差的乖乖之色。
原本还以为是个狐媚子引得父亲的深陷其中的沈清欢，见她有些紧张拘谨的模样，顿时挑眉缓缓上前。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
“嗯？”
圣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微笑着摇摇头，“不无聊，这里不用挨饿受冻，已经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她微微起身，看着沈清欢手中拿着的一册书，眉梢一挑。
“你手中的是书？”
沈清欢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蓝色包边的书，清冷鹅蛋脸微微点头。
“嗯，这是学校新发的书。”
“学校......”听到这个字眼，圣妩眼前一亮，却又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目光，只是微笑着温婉点点头。
“挺好，读书人才是有出路的。”
这话让沈清欢挑眉，“你没读过书？”
“我因为需要学习唱戏的词句倒是识些字，也明白戏曲的涵义，但却未读过书，戏班班主说女子读书无用，只让我好好唱戏，将来能够寻到一大户人家做依靠。”哦，她没有记忆，这些话都是胡诌的
圣妩微微摇头，看着沈清欢手中的书，脸上的笑意有些酸涩，少女耸耸肩。
“现在倒是让他放心了。”说的自然是她嫁入了沈家这户富得流油的大家。
听着她的话，沈清欢如孤月清冷的面庞不免一怔，眸色中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顿了顿，最后还是好奇问了个不该问的话。
“你为什么想嫁给我父亲，据我所知，你和我父亲认识不过五日。”
更何况这少女只比自己小一岁！
圣妩被她的问题问住，她垂眸沉默了几秒，最后没有回答，只是选择笑着摇摇头。
默而不语，转开了话题。
“你听过戏曲吗？”少女微微歪着头，微卷弯曲的发梢在夏风下微动，眉眼间灵动俏皮。
“没有。”
沈清欢摇摇头，自小父亲对于他们的教育极其严苛，鲜少有什么玩乐的机会，在十岁的时候更是将他们三人送出了国。
这才回来三年，她还未去听过什么戏曲，大概是觉得，不习惯吧。
倒是父亲和大哥，似乎都挺喜欢听戏的。
“正好我闲着无聊，也不知自己还记得多少，你可有兴趣听上一曲？”顿了顿，圣妩似怕沈清欢因为无聊不感兴趣而拒绝，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不算是戏曲，就是一曲歌而已。”
瞥着少女明晰潋滟的眸子，在月光下水盈盈地极为好看，沈清欢淡漠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眨了下，轻微点了下头。
“可以。”
“谢谢！”
闻言，得到允许的圣妩瞬间眉眼如画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极为耀眼，她学着外国人举止有模有样地提着长裙行了个优雅的礼。
沈清欢看着，在国外留学许久的她知道圣妩有些东施效颦做错了细节，却没有直白说出来伤了她的雅兴，只是淡淡抿唇回应着。
“没事。”说罢，她在池塘边的摇篮藤椅上坐下。
看着自己进来次数屈指可数的主院模样，眸色有些深意，父亲当真是用了心思的。
“你等我一下呗。”
“好。”
圣妩看了看，没有道具，留下句话立刻赶往了屋内。
很快她自己拿来了一把折扇，然后就着一身简单却精致的吊带长裙，在院子里开始唱起曲来。
圣妩手腕一转，背脊一挺，瞬间起了范儿。
殷红的唇瓣微张，皎洁的下颚开始配合韵脚微动。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歌，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哪怕无人知我。”
一声停顿后，惊艳的花旦嗓音自然变换起来。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寞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最后这句话，圣妩一手挽着折扇，一手指尖熟练优雅地轻捻在扇尖，身段恰到好处地立着，有种说不清的韵味来。
她一个低头垂眸，转首再抬眼，天生含情的目光深深缱绻地望向了沈清欢的方向。
“......”
只一眼，沈清欢蓦然眼前一怔，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让她久久回不了神，她第一次接触到这类的传统文化，惊艳又震撼。
“怎么样，还行么？”
唱完之后，圣妩小步上前，眉眼一弯灵动地站在沈清欢的面前询问着。
沈清欢看着她，没有丝毫保留的赞美着，目光中透着一丝欣赏。
“很好听，很独特，很美。”
八个字，透露出她对于圣妩的好感，之前的一丝偏见也被放下些。
“真的？”
闻言，圣妩黛眉一挑，十分欣喜开怀地笑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扇子。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失忆了连字忘了也就算了，要是连吃饭的本领都忘了，恐怕我真的要完！”
沈清欢再次捕捉到一个信息，蹙眉。
“你失忆了？”
“对啊。”
圣妩眸色清澈地，“我一醒来就在主院了，然后归梧跟我说他和我成婚了，是夫妻，并且他比我还要知道我的一些习惯，所以我目前只能凭借这些记忆了。”
沈清欢淡颜系极为精致的面庞一侧，望着圣妩，目光带着一丝肃穆认真。
“所以，你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和我父亲怎么认识的，也不记得，到底对他有没有感情。”
圣妩有些苦恼的拧眉思忖了下，“......额，好像是这样吧。”
顿了顿，她又温柔一笑，“没事，归梧知道我的习惯，也待我极好，他定然是不会骗我的，我也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哦，对了，归梧应该快回来了，我要去给他泡好茶才行。先不说了，清欢，明天见！”
说罢，圣妩不给沈清欢反应的机会，直接提起有些偏长的裙子，迅速灵动地小跑回主院厨房去了。
“诶......”
见状，微微张唇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沈清欢蓦然顿住了嘴，只是清冷月光的面容带着一丝疑虑地看着圣妩离开的背影。
没有什么值得可骗么......那才是最好骗的。
这个小妈，倒是和她想的不一样许多。
余光瞥见圣妩刚才唱曲时留下的折扇，沈清欢捡了起来，看着上面清风摇翠的做工，想着哪天还给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