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裴府。
裴玉倾的卧房内,光线昏暗,他赤裸着上半身,白色绑带从左肩的下侧穿过至右肩的上侧包裹着,阴柔三分的俊美脸庞,比女人还要美。
只是脸色略微苍白,狭长的剑眉星目透着一股常年笼罩的阴郁。
他轻阖桃花眼,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呼吸绵长沉稳,似在睡眠着。
只是下一秒。
“唰!”
“谁!”
刚刚还是熟睡模样的裴玉倾,瞬间狭长阴戾的瞳孔一睁,在灰蒙蒙,稍微被外面清晨光线照耀微亮的屋子里,格外星辉闪耀。
他瞬间起身,从床边看似平平无奇的被褥下,立刻取出了一把利剑,直至方才有轻微动静的方向。
下一瞬,他脸色微沉,眼底的杀气。
更加浓郁。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一气之下,竟然有些语气失控,忘了分寸。
看着门口,那朦胧微光之中,暗红色,光线投来隐隐能看见一些窈窕纤细线条的身姿,丝毫不掩藏自己的不客气。
闻言,门口的身影微动,似抬手掩嘴,轻笑着。
“呦,装晕的裴督主这么不欢迎我么,好歹现在,我也是能进入你房间,唯一的女人吧。”
他敢吼自己,那就别怪自己恶心他!
说着,那暗红色华丽长裙,与雍容华贵的宫装不同,圣妩的这身衣裳,是平常世家小姐的款式。
但是做工也极为精细,那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
哦,这自然是裴玉倾知道她什么都用最好的德行,咬牙让人去置办的。
虽然,这么做了,也还是堵不住圣妩那张,此刻冷嘲热讽的利嘴。
闻言,裴玉倾额角突突跳起,对于圣妩这恬不知耻的话,很是恼怒,可也无法反驳。
确实,她是唯一一个进入自己房间后,还能活着的女人!
裴玉倾眯了眯阴冷的桃花眼,嗓音浸寒。
“找我什么事!”
他知道,自己要是跟这个疯女人说,坚决不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只怕,今晚他就得被她赶出去这个房间。
而她则是肆意在自己的房间霸占着,羞辱自己!
于是,他很是自觉的没有给自己下不来台阶。
“做什么,天还没亮,裴督主如此绝色,衣衫不整,你说,我要做什么。”
圣妩直接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扭着纤细腰肢,足下步步生莲,即便是走个路,也能让她走得风情万种。
外面的几缕光线洒落在她暗红色的倩影上,她妖媚无双,绝代风华的脸庞,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
可是说出的话,确实活脱脱一副流氓调戏良家少女的模样。
见她走过来,还赤裸着上半身的裴玉倾立刻屈指拉过旁边的被褥,遮在自己身前,冷声。
“站住,你要说话就说,用不着靠近我!”
私闯男人的房间,不知羞耻。
尤其是,圣妩一靠近他的床榻,他就浑身不自然。
见状,圣妩咯咯笑着,“你一个阉人,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说着,她看似走向床边的脚步一转,走了床榻左边的一处椅子上,全身像是没骨头一样,懒懒散散地坐着。
妖媚狭长的狐狸眼半阖着,泛着阴冷的光泽,语气冷冷清清。
“从你回府之后,你的府邸周围,比以往多了两倍的探子,你说,我要是住在你隔壁的府邸,每天往你这边跑。萧落沉,会不会迟早发现什么?”
她还没从假死状态恢复时,便灵魂四处飘荡,看见了裴府周围,看似不经意,却时刻打量着这边情况的一些商贩。
以及,还有暗处时刻盯着的暗卫们。
倒不是她担心萧落沉会发现自己假死。
而是,她还需要住在裴府,做些事情。
闻言,裴玉倾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掀了掀阴鸷的眼睑。
“你若是不来这里,他便不会发现!”
这点事情,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萧落沉疑心深重,自己装晕的那点把戏,他必然识破。
增派探子盯着自己,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个疯女人却是不正常的危险!
圣妩皓腕抬起,慵懒地支着下颚,微微侧着头,幽冷笑着。
“哦,那行,反正你身上的寒毒折磨的又不是我,死的,也不是我。”
说罢,她直接起身,像是没什么情绪,迅速往外面走去。
“等等!”
裴玉倾却是倏然喊住了她,因为,圣妩的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全身一种阴邪的寒气在作祟,整个身躯剧痛无比!
他身躯微颤,微微弓着背,隐痛的弯着身子。刚刚盖着的被子微微滑落,而他有些狼狈的紧握拳头,眸色阴冷煞气,十分恐怖。
可圣妩却是不惯着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迈步走出去,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
妖媚勾人的脸庞,是邪佞阴冷的讥讽,微微仰着下巴,是恶毒的语气。
“裴督主这么硬气赶我走,怕是有毅力忍耐过今天寒毒的折磨,那我就不打扰了。什么时候裴督主想好了,记得跪在我门前,好好忏悔一番,我心善,很愿意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呵,给他脸了。
说罢,直接转角消失在了裴玉倾的视线里。
而裴玉倾,也是阴沉隐痛着面色,在她出去后,倏然痛的倒在了床上,肩膀上的绷带再次渗血。
而他,则是双手握拳,眸光血戾阴鸷的压抑着对圣妩的杀气。
紧咬牙关,默默忍受着,拜那个疯女人所赐的寒毒痛苦!
......
而圣妩,在离开了裴玉倾的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素仪正在她的房间等待着。
“嗯。”
只是,圣妩刚一坐下,倏然心口一痛,黛眉轻蹙,泛着不耐。
“小姐,你怎么了?!”
素仪一见,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搀扶着圣妩。
现在圣妩已经是假死之人,再喊太后娘娘自然不合适。
圣妩面无异色的冷漠摇头。
“没事,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加上,她这具身体确实服用了轻微的鹤顶红,即便是有假死的药丸护住心脉,但多少也是损了根基的。
闻言,素仪俏丽的脸庞一沉,有些着急,“那小姐,奴婢是否现在去找个大夫给您看看?”
毕竟,她的家人已经被圣妩营救出来安排好了,她自然更加比以前更为忠心的服侍她。
圣妩摇摇头,妖媚动人的脸庞阴冷着,她勾唇轻嗤一声。
“用不着,这些伤,会有用处的。”
狭长勾人的狐狸眼深处,是讳莫如深的算计和阴谋。
她说了,她从来不怕死。
闻言,素仪不懂,但是,却也对圣妩这份算计的模样心怵,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圣妩感觉心口的剧痛好些了,这才缓缓坐直身体,望向了素仪。
直接丢给了素仪一颗药丸。
“这颗药你先留着,这些日子你除了照顾我之外,其余时间好好观察学习一下男子的言行举止,好好学着。”
素仪疑惑的接过了那药丸,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这。”
圣妩轻笑着抬手掐住了素仪的下颚,见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阴冷无情的眸子睇着她。
“也不怕告诉你,这是能将你嗓子毒沙哑,听不出男女的毒药,你现在可别好奇吃了。”
毒药!
闻言,素仪清澈的瞳孔一颤,有些心底发凉,尤其是看着圣妩眼尾,那抹邪佞的猩红,更是心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