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琪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田椒冷静道:“薛裕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是非常典型的利益导向者,如果有利益,她就会不择手段,你站在她那边,不过是稍微给她提供了一点便利而已,所以你不用自责。”
鹿桐赞同道:“对,你不需要自责,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倒是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不知道。”范琪无奈的笑笑,手忙脚乱的去擦自己的眼泪,道:“我丈夫去世后,我就一心指望着把小杨带大,在家附近的超市里工作,想着等小杨考上一个好的高中……”
田椒看着这个年仅四十却已经像是五十岁的女人,忽然道:“你们过得很拮据吧?”
范琪愣了一下,而后苦笑:“是的,我丈夫治病花了不少钱,掏空了家产,现在我们家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套学区房了,说起这个,之前小菱……薛裕菱好几次让我把房子卖了,我都没答应。”
田椒若有所思:“她为什么劝你把房子卖了?”
范琪沉默了一会儿,道:“她的顶头上司,孩子准备要上初中了,我那套房周围好几个好学校,估计是想要那个入学名额吧。”
“那你为什么没有卖呢?”
“因为她给我的价格……很低。”范琪垂眸道:“比起正常价格要低一半左右,我也去问过中介,中介说我丈夫死在里面,是凶宅,价格提不上去是正常的。”
田椒和鹿桐对视一眼,就知道范琪多半是被薛裕菱和中介联手忽悠了,人因为生病死在家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哪里算得上凶宅?因此就敢砍一半的价钱,薛裕菱当真好算计。
“她多半是想要讨自己上司欢心。”田椒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晕黄的灯光里她微垂的眼睫纤长而卷翘,带着一点温暖的灯光颜色,说出的话却让人发怔:“范姐,你想要报复薛裕菱吗?”
“这件事到现在,她仍旧获利良多,在你和小杨的骨头里榨油,你想报复她吗?”
范琪愣住,好一会儿,她眼圈发红:“她这样对我们,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田椒莞尔:“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我来帮你。中考将近,小杨马上就要考走,你们守着那套房没有意义,既然薛裕菱那么想要,你就卖了吧。”
别说是范琪,就是鹿桐也蒙了:“那岂不是让薛裕菱得逞了吗?”
田椒低声说了什么,范琪和鹿桐都张大了嘴,鹿桐呆呆的道:“小椒,为什么我觉得……我之前遇见你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坏啊?”
田椒唔了一声:“我本来就坏,你知道没发现而已。”
她在小磨村的时候被那些孩子抱团欺负,却很少吃亏,当然不是靠的运气和那些孩子的“善良”,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坏孩子。
鹿桐却十分坚决道:“不对!一定是你的监护人把你教坏了!”
田椒:“啊?”
虽然她不否认裴行川不是个好人,但是把她教坏也不至于嘛,从认识裴行川开始,裴行川好像一直都刻意不让她接触人性的黑暗面来着。
但鹿桐就是认定了裴行川不是个好东西,还把田椒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也带坏了,大大的闷了一口啤酒:“你刚刚使坏的样子就很像是你监护人!”
田椒倒是一愣:“是吗?”
火锅的食材陆陆续续端上来,她们就着江风与明月吃夜宵,田椒刷了下手机,咋舌:“桐桐,你今晚上了六个热搜,现在还在第一呢。”
鹿桐:“明天营销号又要说我买热搜了。”
“应该不会。”田椒仔细浏览信息,道:“你微博粉丝涨了快三百万,还在疯涨,之前掉下去的几乎都回来了。”
“而且现在对你的评价也挺正面的。”田椒抬头看着鹿桐,摇晃的灯光里她笑靥如花:“明天对上你的父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做好准备。”
鹿桐认真点头:“我会的。”
一顿夜宵吃完,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大家各回各家,田椒原本想要打个车回去,刚到火锅店门口就见路边停了一辆宾利慕尚,漆黑的车身几乎要淹没在黑夜里,但因为其身价实在是金光闪闪,不少人都在张望,但没敢拍照——
只因为穿着黑色薄风衣的男人立在喧嚷的夜色里,就靠在车门边,修长手指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侧脸轮廓在灯光与月色中显得十分优越,不管是凸出的眉骨,利落的鼻梁,还是锋利的下颌弧线,无一处不完美。
田椒愣了一瞬,停住脚步。
她明明没有出声,但男人就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抬起头,而后散漫的张开双臂,唇角微微弯起,带了一点不明显的笑意。
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田椒立刻什么都顾不得了,跑过去扑进了裴行川带着很淡木质香的怀里,裴行川顺手将烟头熄灭,准头很好的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才抬手按住田椒脑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吃饱了?”
“嗯嗯。”田椒在他怀里仰起头看他:“你怎么来啦?”
裴行川还没说完,沉沙便活动着手腕从不远处的黑暗中现身,他低声道:“老大,都处理完了,您看?”
裴行川神态仍旧懒散,好像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留一口气送回邹家去,顺便给邹家人带句话。”
他仰头看了眼清冷的月亮,眼睛眯起,声音却带着笑意:“今夜,是流血的天气。”
……
直到宾利开走,范琪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问鹿桐道:“那个年轻人就是田小姐的监护人吗?”
“嗯。”鹿桐点点头,她声音郁闷的道:“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对吧?”
一阵风吹过,范琪背后发凉,是之前出的冷汗,她心有余悸道:“我还没见过气场这么强的人呢,明明隔了这么远,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是做什么的啊?”
鹿桐:“……据田椒的说法,就是做点小生意。”
范琪满脸的不相信,但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问:“田小姐是他的妹妹吗?”
鹿桐撇撇嘴,不是很高兴的道:“我觉着更像是他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