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椒坐在休息室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看裴行川挑挑拣拣选出一件淡绿色的裙子给她：“换了。”
“哦。”田椒接过裙子，欣赏了一下，觉得裴行川的眼光真好，这裙子真好看。
但裴行川的好人形象在田椒心里没能维持两秒，就被他自己打破了，他抱着胳膊啧了声：“像是只脏兮兮的小狗，还在我身上到处蹭。”
“……”田椒立刻怒了，冲上前抱住裴行川的腰就乱蹭，蹭的他衬衫皱巴巴才满意，抬起下巴做了个鬼脸：“略。”：
裴行川表情古怪的垂着眼看她，一只手按着她脑袋：“你没上过生理课？”
田椒：“不许攻击我的学历。”
“这跟学历没关系，跟常识有关系。”裴行川道：“你妈没教你不能在男人身上乱摸？”
田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瞬间脸颊耳朵脖子红成一片：“……你下流！”
“男人都这么下流小姑娘。”裴行川轻笑一声，弯腰跟她平视：“所以以后别跟男人走太近，懂我意思了？”
田椒身体力行的表示懂了——她兔子一般溜进了旁边的卫生间换衣服。
裴行川脸上的笑淡下来，靠在沙发靠垫上，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经理带着付琳走了进来。
来的路上，付琳惊恐不已，全身发抖。
她是看见了的，“代理人”对那个女人的呵护宠爱……
付琳原本以为那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应该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毕竟情况紧急，谁会想到她是故意的？但被酒店经理找到的时候，她就陷入了莫大的惶恐。
她总觉得，她会为此付出比之前更为惨烈的代价。
“少爷。”经理恭恭敬敬道：“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
休息室的门在付琳身上“嘭”一声关上，吓得付琳一抖，差点整个人都弹起来，她咽了口唾沫，“我……我……”
“少爷还没问你话的时候，就不要开口。”头发花白的经理表情温和，看着付琳的眼神却十足冷厉。
付琳赶紧闭嘴，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人也没有理会她，只是手指缓慢在沙发扶手上敲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直到田椒推开洗手间的门出来，她换了身轻便的丝绸连衣裙，淡淡的绿色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脚上也套了双柔软的拖鞋，相比起胆战心惊的付琳，简直轻松的像是在自己家。
田椒其实并没有立刻认出付琳，她还以为是裴行川的客人，便识趣的坐到了旁边拿桌子上的点心吃，直到她吃的差不多了，裴行川才开口：“知道找你来的原因么。”
付琳脸色惨白：“我……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
田椒看见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才恍然想起：“是你啊。”
裴行川瞥她一眼，皱眉：“过来。”
“怎么啦？”田椒刚挪过去，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裴行川拇指擦过她唇角，眼睛里全是嘲笑：“你是三岁小朋友吗，嘴角全是糕点屑。”
田椒连忙去擦，裴行川将她脑袋推开：“已经干净了。”
“我是觉得你把我口红擦掉了。”田椒撇嘴。
“吃东西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口红会掉？”
田椒：“第一次化妆没有经验，以后就会记住了……不过你叫她来干什么呀？”
付琳见这对打情骂俏的狗男女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不由得全身绷紧。
裴行川语气很淡：“她把你推出去的，你不记得了？”
“记得。”田椒点头：“但她不是不小心的吗？”
裴行川淡漠的看着付琳，夸张的小丑面具遮去了他容貌，只露出一双森寒的眼，如同利剑落在付琳身上，“说说看，你是不小心的吗？”
“我……”付琳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掉，嘴唇发抖，她仍旧想要狡辩，却在男人如看蝼蚁的眼神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酒店经理蹙眉：“少爷问你话的时候，就认真回答。”
“我……我……”付琳崩溃道：“我是故意的……我看她长得漂亮，把她推出去肯定能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我也就不用、不用断一只手了……”
田椒愣了愣。
她完全没想过这里面还会有这些弯弯绕绕，其实就算付琳之前把她推出去，她对付琳也谈不上仇恨，毕竟情况危急，但现在付琳亲口承认她是故意的，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付琳腿软的跪倒在地，她猛地抓住田椒的裙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是我太自私了……”
田椒垂着眼睫良久，才说：“我知道你很怕死，但是我也怕。”
付琳哭的几乎虚脱。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把我推出去吗？”田椒问。
付琳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怎么回答，但就在她要开口的瞬间，裴行川笑了声：“你会吗？”
“……”付琳哽咽着道：“我……”
还是会的。
甚至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会有人来救田椒啊，把她推出去又怎么了？——或者说，即便没人救田椒，田椒会遭遇比被砍断手还要恶劣的事情，付琳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裴行川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拍卖会已经要开始，他没时间再跟付琳玩儿下去，起身对田椒伸出手。
田椒莫名其妙的把手交给他，“去哪儿呀？”
裴行川道：“去把你这张脸洗洗，脸上的伤口没有长好，不适合长时间带妆。”
田椒低落的哦了一声，裴行川抬起她脑袋：“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田椒皱着秀气的眉头：“就是……就是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对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裴行川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在她柔嫩的耳垂上缓慢的揉了一下，道：“别把人想的太好。”
“你连这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跟着陌生人过来，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会怎么样？”
田椒一愣，一瞬间她有些怀疑，裴行川是不是在让她提防祝景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