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裴行川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即冷笑:“你是指早上剩的半碗粥,中午剩的两片菜叶子,还是今晚上的泡面汤?”
田椒:“!”
他真的一直在房间里!
“那我也没有办法呀。”田椒小声说:“你们家的伙食太差啦,我都吃不饱还分给你一点,已经很好了。”
裴家是什么样的高门大户,怎么可能缺她一口吃的,陈雅霖这分明是在故意磋磨田椒。
裴行川原本是不想管这种小事的,但仔细想想,要是田椒这小蠢货真饿死在这里,裴行远又要派别的眼线过来,实在麻烦。
“我会让人给你送食物。”男人淡声道:“把电磁炉和锅还回去,否则厨房的人一定会以为闹鬼了。”
田椒睁大眼睛:“但确实也是闹鬼了呀!”
裴行川:“但电磁炉和锅不是我偷的,泡面也不是我吃的。”
田椒立刻脸红了:“文化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我这是……咳,借。”
“不过,你打算怎么让人给我送食物呀?”田椒苦恼:“毕竟你现在,只是一只鬼啊。”
裴行川想了想,糊弄她:“没听说过托梦吗?”
“哦!”田椒一拍手:“对,你们鬼可以托梦的嘛,忘了这件事了,那裴先生,我可以点菜吗?”
“不可以。”裴行川无情拒绝。
田椒可怜巴巴的蹲在衣柜上:“可是我真的很想吃红烧排骨。”
“不如现在洗洗睡觉。”
田椒满脸期待:“睡醒就会有红烧排骨吃吗?”
裴行川:“我的意思是,梦里什么都有。”
田椒:“……”
田椒唉声叹气,哪怕现在漆黑一片,裴行川看不见田椒的脸,也可以想象出她五官皱成一团的样子。
啧,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行了。”裴行川道:“明天会给你送红烧排骨。”
田椒又满血复活了:“谢谢你裴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自己找裴行川是有正事的:“裴先生,其实我想问问你,你变成植物人之前经历了什么事情呢?我看你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
看着能一只手打十个她呢。
如果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就可能和经历的事情有关了,田椒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撞见了什么脏东西,才会魂魄离体。
变成植物人之前经历了什么……
黑暗中,男人的双眸危险的眯起。
裴家两兄弟不合已久,从前家里老头子在时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自从三年前老头子离世,一直掩藏于海面之下的争斗终于浮出了水面。
在裴行川看来,裴行远愚蠢,懦弱,根本就没有执掌裴家的本事,这些年说是争斗,其实都是裴行川兴致来了陪他这位大哥玩玩儿,两人虽然没有感情,但也没到要彼此性命的地步。
所以这次从顶楼砸下的广告牌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是什么让裴行远挣脱懦弱的本能对他痛下杀手?
裴行川真的很好奇,这就是他会躺在这里装植物人的最根本原因。
裴家有一场隆重的大戏要上演,田椒这个命运早就注定了的牺牲品一头扎进来,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她还在想方设想的为他“招魂”,根本不知道从她被送进裴家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也不知道她要面对多么波诡云谲的阴谋。
“没遇见什么事。”裴行川语气平淡:“工地上出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我正巧在附近,就过去看了眼,从楼里出来的时候,顶楼一个广告牌砸下来,我就这样了。”
田椒倒吸了口冷气。
“怎么了?”裴行川问。
田椒认真的说:“那得多疼呀!”
裴行川有些意外她的脑回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件事背后有多少只推动的手,而是很疼。
嗯……也符合小蠢货的一贯想法。
“可能是吓到了?”田椒给出自己的猜测:“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的确会吓得魂不附体,要不你给你大嫂托个梦让她给你请个厉害的大师看看吧?我觉得以我的修为可能救不了你。”
裴行川牵起唇角,讥诮的问:“你没读过书?”
“读过的读过的。”田椒连忙说:“虽然我们大山里大部分人家都不让女孩子读书,但是我妈妈还是送我去读了。”
她虽然比城里孩子要晚上学两年,但真不是文盲。
裴行川问:“几年级?”
田椒说:“我今年该念高三,下个月参加高考的,但是我妈妈生了病,家里没有钱了。”
裴行川冷漠的:“高三了,不应该啊。”
“什么?”
裴行川说:“高三了,还信这些东西?”
田椒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一直是很拒绝封建迷信的,我也想相信科学,可是……”
“可是你现在还在跟我说话诶,这个科学我能不能之后再信啊。”
裴行川:“……”
失策了。
“裴先生。”田椒叹气:“我真的很希望你尽快醒过来,你的魂魄要是一直离体,应该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吧?”
裴行川对玄学还真没有什么研究,他皱眉:“还有这种说法?”
“有的吧?”田椒不确定的说:“我看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呀。”
裴行川:“……”
“其实我是带有目的嫁进来的。”田椒语气十分认真。
裴行川还以为她要自爆自己是裴行远的眼线了,结果她说:“我那个便宜爹说了,忍气吞声一两年,荣华富贵一辈子,只要我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我下半辈子就可以吃喝不愁……不过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他们还答应我,要是我乖乖听话,就会给我妈妈治病。”
她双手合十,语气非常虔诚:“所以拜托了,裴先生,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不然在你这种状态下我跟你生孩子,这是犯罪,我不想吃牢饭。”
裴行川沉默了许久,气笑了:“这就是你想我醒过来的原因?”
田椒:“对呀对呀,我想这种事还是由你主动比较好。”
裴行川一扯唇角:“田椒。”
“昂?”
裴行川:“死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