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蛊！”
谢羡妤呼吸猛的停滞。
又是蛊！
之前给霍璟泫治疗双腿时给他把脉就觉得有点怪异，现在......她确定，他中了蛊！
谢羡妤手指微微用力，在他的手腕留下几个红印。
霍璟泫凝眸，忽然察觉她在做什么，抽回了手。
“别躲！”
谢羡妤神色微变。
“你的身子......”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问。
霍璟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羡妤脑海响起皇后说的话，眉眼染上戾气。
“瑾贵妃对你做了什么？”
在他小时候，瑾贵妃要将他溺毙。
这蛊虫......会不会也和她有关？
霍璟泫按住她的肩膀，温柔的神情抚平她的暴躁，缓声道：“此蛊，出生便有。”
胎生蛊？
和七皇子......一样！
“也是，长生蛊吗？”
谢羡妤的声音发颤。
霍璟泫摇头，“他并未对我有什么影响，不必担心。”
谢羡妤却完全不听他的话，掀开他的胳膊，入目，却毫无瑕疵，并无凸起。
“这蛊虫只每年发作一次，发作时也没有痛苦，只是性情大变。”
霍璟泫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今日毒发，吓到你了。”
骗子！
这世上哪有蛊虫发作不痛，只改变性情！
今日他会毒发……难道是被她和周嬷嬷的话引的情绪变化，这才……
她心中一阵气恼，还想问。
注视着霍璟泫澄净的眸子，谢羡妤唇角动了动，低下了头。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岂能违背他的心意！
“平日这蛊虫隐藏极深，若不是毒发，把脉也不会察觉。”
谢羡妤咬了咬牙，“我对此了解不多，你再等我几年，我定能将它取出！”
蛊虫并非北祁之物，她跟在姜太医身后对蛊虫所学不多，事关霍璟泫安危，她不能轻举妄动！
霍璟泫应了一声，瞧着她为自己紧张地模样，心底竟诡异的透出细密的欢喜。
谢羡妤有心想提七皇子蛊毒之事，又不想他牵扯进皇后的事里，忍了下来。
北祁一共四位皇子，两位身中蛊毒，实在诡异！
恍惚间，谢羡妤忽然想起前世，霍璟泫腿伤治愈后带领大军抵抗西鲁进攻，世人评论他是吃人的魔鬼。
那时她便很疑惑，这样一个淡漠的任由人嘲弄，坚持己身，不问世事，仿佛神明之人，怎么会被评为人间阎王，沙场杀神！
现在，她明白了！
他身上的蛊，改了他的性情！
各怀心事，两人再没有说话。
靠在一起，谢羡妤的脸上透出疲惫。
“你的身世，我会替你查清楚。”
半晌，霍璟泫忽然开口。
这一句话，便是要承担她的全部！
谢羡妤心中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柔软的厉害。
应了一声，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她的爹娘是谁，她并不在意，重活一世，见惯世态炎凉，她对所谓的父母之爱早已没有期待。
她只是想知道，何涟依究竟为什么要将她替换到谢府！
她和手扎中记载的周郎，涟漪之间，是什么关系！
“此事，或许可以问一个人。”
谢羡妤双目登时清明。
她的外祖——何丰杰！
除了这件事，关于蛊虫她也需要拜托外祖！
七皇子蛊毒发作之时，她便已经送去书信想让外祖将了解蛊虫的那位大夫请来京城，但外祖一直没有回音。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以至于她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她像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霍璟泫没有打断她，只沉声道：“你外祖待你真心，在你身世调查清楚之前，暂且别说。”
谢羡妤点头，心思也沉了下去。
外祖待她......的确很好。
在她的记忆里，儿时和外祖一同去江南的那段日子，是最快乐的回忆。
前世，陆楚岩为外祖的钱财娶她为妻，但在她成亲那日，外祖并没有来！
她依稀记得前世死前谢知莺告诉她，外祖的全部财产......都被陆楚岩夺走！
而外祖，也不知所踪！
低下头，谢羡妤的手攥着衣角，不断缠绕。
重生归来，这是她第一次无措。
她该用什么面目面对前世被她害成那种境地的外祖？
甚至，她根本不是他的外孙女！
眼前落下一只手，宽厚的手掌带着些许凉意遮住了她的眼睛。
“思虑过多只会让脑子混沌，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不欠任何人。”
霍璟泫的声音像是远古的钟鼓，余音绕梁，让人平静。
他竟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深吸口气，谢羡妤靠在他的轮椅旁，犹豫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一叠手札。
那是何涟依的书信！
“这些放在我这太危险，二殿下，能否请您替我保管？”
这是将她最大的秘密，悉数交给他！
霍璟泫眼角跳动，伸手将它接了过去。
房内烛光摇曳，霍璟泫一张张翻看那些手札，听着谢羡妤将最近的事都说了出来，神色变深。
这位周郎，在何涟依嫁给谢洪进京后还见过他，足以说明，他在京中有根！
望着谢羡妤的侧脸，霍璟泫收起那些信，朝窗外的闫肃扫了一眼。
铜锣声响，三更天已至，谢羡妤不能在二皇子府呆一夜，从地上起身，身形凑近霍璟泫，忽的伸手，将他拥住，“我在谢府等你。”
等他下聘！
松手，她的身影已经出了房间。
霍璟泫耳根泛红，薄唇低低溢出笑。
“谢大小姐。”
府门外，闫肃将她叫住。
看见她发上的发簪一愣，“主子竟连这个都给你了吗？”
谢羡妤不明所以的碰了碰发簪，皱眉问道：“有何不妥？”
闫肃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他不肯说，谢羡妤便也不再多问，朝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那发簪比主子的性命还要珍贵，还请您珍惜。”
闫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有.....今日是贤妃娘娘忌日......属下多谢主母让主子开心。”
谢羡妤脚步顿时停下，惊愕的回头。
今日，是贤妃娘娘忌日？！
所以，她差一点，让他在误以为自己利用他不喜他的痛苦中度过今日？
而他，身中蛊毒极具痛苦之下，听到她和周嬷嬷的对话心中难受却也没来质问她？
他打算自己一人承受？
她偏过头，看向屋内，眸光闪了闪。
心底泛出的心疼刹那间遍布四肢，转身，冲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