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摇曳的烛光下笼罩,谢羡妤抬眸,双手陡然颤抖。
陆楚岩看笑话般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一如前世。
恍惚间谢羡妤仿佛看到他搂着谢知莺,将她压在大罐里,冰冷的刀片划破她的胳膊,四周乌云满布,致命的压迫感令她窒息。
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双目不受控制的颤抖,呼吸越发艰难,她的脸都开始滚烫。
“血!”
谢喜芸朝她看了一眼,惊讶的叫出声。
谢喜芸的娘拽了一下谢喜芸,朝她瞪眼。
谢羡妤握住掌心,血腥味顺着空气弥漫到每个角落。
谢洪从惊吓中清醒,瞳孔放大,慌里慌张的跪下,“微臣拜见大皇子!”
“大皇子您怎么……”来了?!
谢氏族人纷纷下跪,看见陆楚岩来,在前厅守着的男人也不敢耽搁,全都涌了过来。
短短时辰,谢羡妤的院子挤满了人!
“大殿下,你定是为莺儿做主来的,是不是!”
谢知莺欣喜的朝他扑过去,肩上披着的衣服飘了起来,江姨娘眼皮一跳,想拦已经拦不住。
“啊!”
香肩半露,谢知莺着急忙慌的遮住,躲在陆楚岩身后,娇滴滴又委屈的喊道:“岩哥哥,莺儿被人算计了,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浓郁的脂粉味涌过来,陆楚岩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厌烦,并未像从前那样挡在她的前面,反而走到谢羡妤面前,厉声道:“杀人还陷害庶妹,谢羡妤,你太放肆!”
被陆楚岩忽视,谢知莺撇了撇嘴,有些不好受。
“她何止放肆,简直是目无法纪!”
有人撑腰,谢知莺连方才闹的笑话都顾不得,披好衣服朝谢羡妤走过来,抬手打了她一耳光。
“啪!”
谢羡妤尚未回神,被谢知莺捡了便宜!
钻心的疼痛如厉风,让她清醒不少。
“来人,将她带去衙门!”
陆楚岩懒得理这些闹剧,满脑子只有谢羡妤在宫中不给他面子的事,想着只需将她带去官府,便能逼她求他!
大掌一挥,陆楚岩身后涌出三名侍卫,气势汹汹的走来,伸手按住谢羡妤的肩膀。
“大皇子,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要判我得罪,陛下......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谢羡妤忽然抬头,一双明眸在黑夜中如月光般灿烂。
今生,已经不是前世的自己!
她身子向后靠,伸手,将抵在墙壁上的铁质门栓拿起来,顺着肩膀,赫然将那侍卫的手冲开。
只那一瞬,冰冷的铁气扑来,陆楚岩下意识伸手去挡,虎口骤然发麻。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砰!”
门栓被丢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声音。
谢洪咬着牙狠狠瞪着她,目光几乎想将她撕碎!
“大姐你要做什么?”
谢知莺眼看着谢羡妤朝地上的男人走,心里没由来的生出恐慌。
谢羡妤为什么会这么镇定!
“你们一直说本县主杀了人......”
谢羡妤踢开那男人耷拉在肚子上的胳膊,弯下腰,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大夫,“所谓死于银针,是指这样吗?”
短暂的寒光从所有人面前一闪而过,谢羡妤手指按住一根银针,扎在了那男人的胸口。
手掌高高抬起,猛的落下。
“噗!”
地上的男人骤然弹跳,发出痛苦的叫声。
“啊!”
“诈尸!诈尸!”
谢氏族人胆子小的已经跌在地上,鬼哭狼嚎。
陆楚岩眯着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谢羡妤再次抽出银针,在男人落地之时狠狠扎入他的天灵盖。
鲜红的血顺着男人的头颅蔓延,谢羡妤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深陷沙场见惯生死的修罗!
“你,你杀了他!”
谢知莺尖叫,抓住了陆楚岩的胳膊,整个人激动地颤抖,“殿下!当众杀人,她疯了!快将她抓起来!”
任由谢知莺叫的撕心裂肺,整个院子却没有人搭理,纷纷注视着谢羡妤,眼睛不敢有丝毫放松。
谁都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结束!
“杀人?”
谢羡妤轻轻笑出声,歪着头看着谢知莺,一根银针彻底按进男人的头骨,声音仿佛从天边悠悠传来,“我这是,助他还魂!”
下一刻,男人睁大双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的嗓子发出求饶。
“县,县主!小人错了!饶了小人一命!”
这怎么可能!
他竟然活了!
江姨娘一双美目几乎要掉在地上,双手都在发抖。
“父亲,大殿下,现在你们拿什么指控我杀人?”
谢羡妤瞥眼,勾唇冷笑。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死于银针?!”
谢洪脸色霎时铁青,恨不能打死江姨娘。
江姨娘咬着牙看向大夫。
那大夫满脸不可置信,颤巍巍的走过去,几次试探,按住那男人的胳膊,咽了咽口水,“活,活了!”
这人真的被谢羡妤救活了!
“就算他被你救活了,也改变不了你杀了他的事实!”
谢知莺还想挣扎,死咬她的罪名不松口。
“闭嘴!”
陆楚岩忽然开口,威严之声吓的谢知莺打了一个哆嗦。
“岩哥哥,你怎么能凶莺儿?”
以前,陆楚岩对她惯来如掌上明珠般捧着,可是自从太后寿宴之后,谢羡妤脑子变聪明之后,所有人都变了,陆楚岩更是好久没关心她,今日甚至还吼她!
谢知莺本就长的好看,此刻一双大眼沾着泪光楚楚可怜的对陆楚岩望着,那瞬间的不耐烦很快被压了下去。
换了换语气,陆楚岩沉声道:“那人未死,你不可胡言!”
“可是......”
谢知莺咬着下唇,还想说什么。
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
抬起头,“啪”的一声!
手起风停,寒芒阵阵,谢羡妤上前,忽然抬手,朝谢知莺的脸上狠狠打了下去。
“噼里啪啦!”
风云乍变,雷声骤起,谢知莺震惊的抬起头,只见谢羡妤踏着闪电声更靠一步,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指腹一点点的滑到她的喉咙,吐气道:“这一巴掌,我还你!”
“院子里并未少人,杀人罪更无从谈起,你替他打的耳光,毫无理由!”
“谢羡妤,你,你放肆!”
谢洪心疼谢知莺,不可思议的怒斥。
当着大皇子的面,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谢羡妤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脚步绕开陆楚岩,手指微微用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谢知莺,低笑道:“前世若也能如此,我何至于落到那般下场!”
“谢知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痛恨!”
掌心收紧,谢羡妤的手完全贴上了谢知莺的脖子。“谢羡妤,你冷静一点!你难道......”
要杀了谢知莺不成!
谢氏族人惊恐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口。
谢羡妤偏头,漆黑的眸子森冷的令他们浑身发麻!
“你,你该死!”
谢知莺涨红了脸,脖子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拼了命的拍打她的手,求助的看向陆楚岩。
然而,入目,陆楚岩竟双目猩红,浑身颤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激动。
“该死?今生,该死的人是你们!”
谢羡妤冷笑,胸口满是颤动。
她做到了!
那前世囚禁了她一辈子的画师事件,彻底改变!
“你放开我女儿!”
江姨娘疯了一般扑向谢羡妤。
谢羡妤猛然掐着谢知莺转身,猛地松手,将谢知莺丢到她的怀里。
“咚!”
江姨娘和谢知莺齐齐倒在地上,后脑直直的砸向铁质的门栓,二人顿时眼冒金星,大脑空白。
万籁俱寂,徒留惊愕。
江姨娘护着谢知莺爬起来,还没站稳,谢羡妤精巧的脸印在眼底。
“害人终害己,这几个画师,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纱裙落地,谢羡妤弯下腰,靠近江姨娘的耳边缓缓开口。
顿时,江姨娘浑身起鸡皮疙瘩,双拳紧握想说什么,对上谢羡妤的双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这些画师是她找来!
这怎么可能!
“你给他们的银两我让他们收了,姨娘,你猜他们接下来,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谢羡妤伸手掀起她额前的碎发,目光平淡如水,唇边却缓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