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小姐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和我们比试一下！诗词歌赋，嫣儿都能奉陪！”
名唤谢嫣的女子话一出来，顿时引起一片嘲笑。
谢大小姐不学无术谁不知道，谢老夫人苦心教导多年依旧没有一篇能拿的出手的诗文，她做的诗文拿出来，岂不贻笑大方？
谢知莺站在人群之中，听着谢羡妤被人耻笑，嘴角漫出一抹得意。
“谢大小姐想来不敢应战，毕竟有个低贱的商贾做外祖父，只要和铜钱为伴，倒卖一些东西充饥便能安稳过一辈子！”
“对了，您那外祖父也许长时间没见，莫不是太低贱，被人打死在外，没了消息吧！”
谢嫣一声比一声大，正准备笑，赫然一阵寒风扑面，一道黑影从她眼前掠过。
“啪！”
谢羡妤的掌风狠狠扇在她的脸上，双眸漆黑如墨，“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老鼠都有肢体，人却没有礼教，人既然没有礼教，为什么还不快死？
森冷直白的诗句带着凛冽的杀意，谢嫣怔住，抬起头，嘴角流出血来。
“你想要比诗句，至少先学会诗中德行。以你这般以下犯上，不尊老者，口出恶言之女，在这京城，便是饲养马匹的马夫你都配不上！”
对上谢羡妤的目光，谢嫣呼吸差点止住。
上位者的凌厉几乎将她淹没，逼人的气势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让人喘不过气。
“外祖虽是商贾，却是陛下亲封的善人。北祁一半以上赋税皆靠外祖，便是陆楚岩，也不曾敢这般恶毒诅咒外祖，谢嫣，你将自己视为何种地位？”
一寸寸弯腰，谢羡妤和谢嫣平视，冰凉的手指骤然扼住谢嫣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鼠目一寸光，蝉鸣两春夏。井中蛙观天，岂知海角远。”
“你心中所念最高位不过大皇子，将大皇子妃之位奉为遥不可及之梦，又将谢府视为救生稻草，一心捧着他人意图为自己和家人谋取福利。”
“可你是否想过，靠别人，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成为一颗棋子，终有一日被废弃，靠自己，你或许还能闯出一片天！”
出口成诗，字字戳人。
整个谢府陷入无言的安静。
谢嫣惊恐的看着她，只觉浑身汗毛战栗，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差点跪下。
这样的豪情壮志，这样的霸气之语，竟然出自谢羡妤之口！
她，绝非池中之物！
“你...谢，姐姐，我......”
谢嫣的声音发不出来。
面前站着的清冷女子根本不是长辈口中流传的那种软弱可欺的草包，她不但文采斐然，性格果敢，出手干脆利落，通身气派更是令人发怵！
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漆黑的仿佛前年寒潭，在平静地表面下酝酿着风暴，风暴的中心是极致的冷漠凉薄！
“说不出话就闭嘴，这里是谢府，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谢羡妤气场强大，那些试图涌上来摆长辈谱的人纷纷站住，忍不住低下头躲开她的注视。
“你们怕什么？这里是谢府，爹根本不会管她死活！”
谢知莺尖声叫出来，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不该这样！
区区一个谢羡妤！
这里是最看不起她的地方！
她应该被所有人压在脚下，逼着跪在地上向她道歉，甚至出丑，直到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谢羡妤是个软骨头！
“莺儿你在胡闹什么！阿妤从大门进入你竟然也不拦着点！这要是老夫人知晓，又该斥责你大姐没将教习嬷嬷的话听进耳朵里！”
江姨娘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焦急的拦住谢羡妤的去路，恳切道：“阿妤你一夜未归去哪了？可将老爷急坏了！”
“明日是老爷生辰，今日起就要筹备寿宴，你准备寿礼没有？你赶紧将寿礼给老爷送去，让老爷消消火！”
三言两语，江姨娘将气氛引上新的高度。
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彻夜不归？
放荡！
所有人看着谢羡妤两手空空，方才对她的敬畏顷刻间消散，浮出不屑。
这般不孝还不知礼数的女子，便是再有才华，又有何用？
谢知莺很快反应过来，红着眼跟上来，哽咽道：“是我的错，我看见大姐从正门进来，怕她唐突了各位长辈，更怕大姐的名声受损所以想带她走，没想到反而被大姐骂了一通。”
谢知莺生硬的倒打一耙让江姨娘眼角抽了抽，她瞪了谢知莺一眼，换上笑脸朝众人叹息道：“都是妾身将她们惯坏了，阿妤素日来最是宽仁，这几日许是被老爷老夫人教育过心中焦躁，难免脾气大了些。”
“嫣儿，你这脸怎么了？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脸肿的这样高，真是作孽！”
江姨娘赶忙命人将谢嫣扶到椅子上休息，朝身边人道：“采菊去请大夫！莺儿你快带着阿妤去向老爷请罪！彻夜不归还不知去向何处的事要是传出来，阿妤的脸面，谢府的脸面都不好看！”
江姨娘字字句句对谢羡妤关心备至，实则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她和江姨娘母女早已撕破脸，势同水火，现在江姨娘仗着有外人在，笃定她不敢不附和她。
当众甩开江姨娘的手，只会被人说狂妄！
谢羡妤瞥了一眼门外，唇角扯了扯。
谢府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打开，门外已经聚集不少围观的百姓。
江姨娘想拿她彻夜未归之事坏她名声！
如此把戏！
谢羡妤正欲说话，谢知莺忽然拉着她的手腕，大声道：“大姐你无故打了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样跋扈若是爹知道可不得了！你身为谢府嫡女怎能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你快些向嫣儿赔罪！”
谢知莺有样学样，借着门外的百姓，加重谢羡妤的坏名声。
谢嫣忐忑的看着谢知莺想说什么，抬起眼，她的爹娘正拼命朝她摇头。
谢羡妤再强也无用，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讨好谢洪！
谢洪，最厌恶谢羡妤这个女儿！
“什么？打你的人竟然是阿妤？”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嫣儿你有什么委屈都要和姨娘说！你这脸可要仔细着，女子的脸金贵，若是有什么万一，可就不好了！”
江姨娘惊愕的捂嘴，换上怜悯的眼神，手里拿着帕子小心的去擦谢嫣的脸，眼眸转了转，指甲在帕子上刮了一下。
眼看要戳上谢嫣的脸，谢羡妤忽然将她拉开。
“帕子拿开。”
谢羡妤猛的抬手，挡住了谢嫣的脸。
“阿妤你这是做什么？”
江姨娘瞪大了双目，掩下眼底的烦躁，泫然欲泣，“你这是也要对妾身动手？”
谢羡妤甩开扑上来的谢知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丢下江姨娘手里的帕子，淡淡道：“姨娘，手上的山药粉可要看好了。”
“什么？”
“山药粉？”
谢嫣瞳孔骤然放大，惊慌的往谢羡妤怀里躲。
山药最容易引发瘙痒！
她还对山药有过敏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