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宫门口传来急切的马蹄声,春香好奇的朝那张望,脸色一喜,“是常司正!她和王嬷嬷一起去府里了!”
终于,江姨娘将会为曾经欺辱小姐付出代价!
“现在?”
谢羡妤皱了皱眉。
虽说皇帝和皇后说了晚间,但根据规矩,一定在太后寿宴结束之后常司正才会出宫!
但现在......
慈宁宫的丝竹声一声比一声悠扬,不像是结束的样子。
“安和县主,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来看看您身子可好些了。”
一名宫女快步走过来,屈膝朝谢羡妤行礼。
谢羡妤瞳孔猛地一缩——这宫女......
“臣女身体无碍,多谢娘娘关心。”
谢羡妤站了起来,朝宫女露出一抹笑,抽出发簪递到宫女手里,“太后寿辰我该去贺寿,但衣裙脏乱实在难忍,不知姐姐可有合适的衣裳让我替换?”
宫女面露诧异,目光落在谢羡妤捧着的云烟罗裙上。
谢羡妤小心的将云烟罗裙叠起来,轻声道:“这是娘娘极为珍惜之物,赐给臣女,臣女自当焚香沐浴后方能上身。现在......”
谢羡妤笑的有些苦,“我这一身泥泞,怎可污了这件衣裳!”
这是极为重规矩的话,宫女眼里忍不住流露出赞赏,打量了一下她的体型,点了点头,“正好前日内务府送来了新的衣裳,县主和奴婢体型差不多,若县主不嫌弃那是奴婢的衣裳,奴婢可送给县主解困!”
谢羡妤握紧宫女的手,“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自是愿意!”
如谢羡妤这样的官家小姐惯来对宫女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宫女还是第一次见像她这样平和的人,甚至她的面上半分嫌弃都无,满眼真诚,宫女吸了口气,收了簪子,放下戒备,带着谢羡妤换了衣裳。
一把火点在了换下的衣裙上,谢羡妤注视着它化成灰烬,认认真真的向宫女行礼道谢。
宫女早就听过谢羡妤的事,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心生不忍。
慌忙将她扶起来,开口道:“县主是主子,奴婢担不起这一礼!”
“日后县主若是遇见什么困难,大可告诉奴婢,奴婢能帮的一定帮!”
谢羡妤面露感激,紧绷的弦松快许多,眼底溢出流光。
这位宫女可不是一般人!
得到日后统辖司珍,司膳,司药,司正几大后宫官职的大宫女白莘的承诺,是她今日又一额外之喜!
不过,大宫女白莘现在还只是坤宁宫的三等宫女,这份情,还需要慢慢维系!
“太后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县主稍后给太后贺寿,说些吉利话就可以退下回府!皇后娘娘极为看重县主,已经下令允了江南富商进京进行贸易,日后县主不必再通过大皇子得到药材!”
白莘将她带到慈宁宫,沉声道:“奴婢为县主安排好了马车,县主稍后留意红色流苏便可。”
说罢,白莘告退,谢羡妤带着春香进了慈宁宫。
女眷们正围在一团作诗,见到她来,气氛有了片刻的凝固。
“安和县主这一身衣裳可比刚才那件顺眼多了,想来就该穿这样才是!”
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谢羡妤看去,一张发福黝黑的脸映入眼底。
这是谢知莺的手帕交——户部侍郎之女胡荼。
人如其名,糊涂的很!
是非曲直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多年来被谢知莺当成枪使还不自知!
现在,她认出这是宫女们穿的衣裳,正在替谢知莺报仇,取笑她就只能做个奴婢!
可惜......她此话出来,明显将宫女视为下等人,将人得罪个遍!
“宫中衣裙的确不是凡品,我很喜欢。”
谢羡妤无视胡荼,朝四周宫女笑了笑。
“安和县主果真如太后所言,是个妙人!”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桑竹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过来,朝谢羡妤笑的和善。
“太后谬赞!”
谢羡妤接过桑竹递来的酒杯,朝人群簇拥处行了一礼,衣袖遮住唇角,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臣女,恭贺太后!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烛光摇曳处探出一个头来,太后庄重的紫色衣袍在地上落下一片阴影,她朝谢羡妤瞧了一眼,嘴角一撇,啧道:“这就是在哀家寿宴上闹腾的孩子?看着怪可怜的,桑竹把哀家珍藏的好酒给她,让她带回去!”
“那可是用毒蛇,蝎子和蜈蚣熬出来的好酒,可惜没人敢喝,听说你懂医术,想必知道它的好处!带回去养养身子,实在不行,喂给你那有心绞痛的庶妹也行!免得总有人想着你的血!”
太后一阵输出,嘴上满是埋怨,却愣是将疼惜摆在了明面上。
胡荼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咬着牙愤怒的瞪了一眼谢羡妤,一脸挫败。
谢羡妤恭敬的应了,接住了桑竹递过来的酒坛子。
谢羡妤对太后印象不多,只记得前世她嫁给陆楚岩那年太后去了寺庙修行,没多久就暴毙。
暴毙......
谢羡妤试探的朝太后看过去,这一眼,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太后——面色发灰,不是吉兆!
“县主,奴婢送您出宫。”
桑竹亲自替她引路,谢羡妤一步三回头,揣着心思跟着桑竹走了出去。
宫门外,谢府的马车果然已经离开,找到白莘说的那辆带着红色流苏的马车,谢羡妤坐好,犹豫了一会,掀开了帘子。
“桑竹姐姐,太后这段时日精神可好?”
桑竹奇怪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精神尚可,只是胃口不佳,太医看过道是胀气,吃了几幅方子好了一些。”
“胀气?是了,胀气也会让面色发灰。”
谢羡妤解了疑惑,向桑竹道谢,目送她回宫方才放下帘子。
马车在路上疾驰,夜间的京城安静的厉害,偶尔还能听见蝉鸣。
马车行了一半,谢羡妤忽然叫停,眸光发冷,“你这是要将我带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