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学会走路的自己,跌跌撞撞的捧着杯子去给养父送水,妄图讨好他,却不小心撒了他一身,得到的结果是被暴躁的养父一脚踢到了餐桌椅子上,吐了一口血,肚子上的淤青久久不散。
刚上小学的自己,夏天眼馋别人吃的冰激凌,多看了一眼,就被养母喋喋不休的抱怨没出息,等回家又迎来养父的暴打。
中学的自己,因为大人经常不在家,养母就是在家也就随便煮点青菜,完全支撑不起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的饭量,他天天饿的掏心掏肺,只能悄悄的去捡瓶子,卖废品,换来饥一顿饱一顿的三餐。
再大点,他开始辗转与学校与社会兼职之中,哪里要他,他就去做,长到高中的时候,还利用假证件去工地打工赚钱,去厂子干流水线,就为了给自己攒学费。
曹磊的眼睛,恍惚而晦涩,不仅是要赚学费,生活费,还要给家里交钱,不然就要迎来养父一通胡搅蛮缠的暴力和辍学的威胁。
他一直想,等自己长大,报个好学校,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畸形而又冰冷的家,再也不回来。
因着这个信念,他坚持着学习,哪怕是在兼职的时候,都在见缝插针的学习,就为了保住一个好成绩不辍学。
现在,自己长大了,还没完成自己的计划,就被眼前的一切打乱了。
原来,他不是他们的孩子,原来过去十八年该承受这一切的人不是他,原来他们不爱他是应该的。
他委屈,他愤怒,他难受,他抬起通红的眼眶,眼泪迷蒙了双眼,哽咽而克制的低吼。
“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
少年的哭都是压抑而克制的,秦助理眼圈都微微红了,毕竟,关于这个孩子的第一手资料是先到他手里的,他更清楚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讽刺的是,家里的那位大少爷,从小金尊玉贵依靠着家里,肆无忌惮的享受着本不属于他的一切。
佛子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抚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佛子的手控制着灵力,向着少年输送,一点点的修复着他营养不良的身体。
等情绪稳定,曹磊才察觉到额头上清凉而又舒适的触感,他心内一暖,窃喜的想,这就是被血缘至亲关爱的感觉吗?
如果是的话,那真的是很奇妙很舒服的体验,让躺在病床上的他整个人都感觉到飘飘然,仿佛卸下满身沉疴的轻松。
他羞涩而又不好意思的对着佛子笑了笑,“不好意思,让您笑话了。”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骨血的延续,是我和你妈妈爱的结晶,你在家人面前怎么样都行,我又怎么会笑话你。”
曹磊眼泪又涌了出来,心内惊喜如气泡水一般发酵。
原来这就是被呵护被关爱的感觉啊,是曾经他羡慕过的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任意撒娇的向往。
“我想现在给你改个名字,你愿意吗?”,佛子温和的问道。
孩子刚刚找回来,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他需要尊重孩子的意愿,而不是搞一言堂的霸权作风,那会适得其反。
父母强势对孩子的控制欲强,大都会对孩子的一生造成不良的影响。
见曹磊同意,佛子将原主曾经熬夜翻出来的名字,说了出来。
“柏元洲。”
少年咀嚼着这个新的名字,哭过的眼睛晶晶亮,直到回到了病房,陷入昏睡前还在念念不舍。
柏元洲呼吸平稳,渐渐进入了深睡眠模式,那只空闲的手依然紧紧的拉着佛子的手,没有放下。
一夜没睡对于佛子来说都不是事,给孩子安全感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次日早晨柏元洲愧疚中夹杂着欣喜的眼神显而易见。
“元洲,我想接你回家,可以吗?”
柏元洲愣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自己那个老式二手按键手机,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那个家庭的养父养母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问过他。
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警察和医院想必都会打电话给家长的,但是,他们没来,也没有电话。
柏元洲自嘲的笑了笑,早就习惯了不是吗?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呢?
更何况,他有了真心爱护自己的家人在身边,以后的生活,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毕竟,他已经成年了,不再是曾经被虐打之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稚儿了。
“我想回去拿一下的我的证件和准考证。”
这都是填报志愿的重要东西,不能轻易丢失的。
秦助理上前一步,态度恭敬,“没问题,我这就联系医生给少爷做检查。”
管床医生来的很快,柏家也不吝啬钱,各项检查来了一遍之后,医生都惊叹于这孩子的恢复速度如此之快,毕竟另一个一起送来的少年,还吐得天翻地覆不能吃喝呢。
得了医嘱,办了出院手续,柏元洲局促的跟着佛子上了专车,眼睛小心的瞄了瞄豪车的内饰,这都是以往自己看见都要躲得远远的存在,他僵硬的腿都并的紧紧的,不敢动弹。
佛子敏锐的察觉到了柏元洲的小心,语气温和的开口,指着这辆车的内饰打开了话匣子。
从内饰讲到外观,从动力讲到品牌,从油耗讲到保养,甚至将原主当初考驾照时候的糗事都讲了出来。
秦助理目瞪口呆,险些保持不了自己精英总助的人设。
就,从未见过冷肃沉稳的冰山BOSS有着这样平易近人的一面。
效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原本僵硬谨慎的柏元洲放松了身心,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能提出一些问题,都能得到佛子很详细很接地气的解释。
父子之间的关系,因为聊车的话题,又拉近了一大步。
到了地点,柏元洲还意犹未尽,佛子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一起了解。”
“嗯!”,柏元洲扬着笑脸,重重的应了,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太稳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佛子看在眼里,知道十八年养成的性格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还是要循序渐进,慢慢引导才行。
他相信,足够的爱和呵护,能让这个孩子恢复少年人该有的爽朗和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