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川和唐雨宸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到了第二天,彼此都是充满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美丽的世界,好奇的看着身边这些陌生而又亲近的人。他们彼此都清楚,虽然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但这个世界和前世再无关系。唐雨宸不再啼哭,只是每每想起某个人都会露出悲伤之色,白白嫩嫩的小脸微微皱着眉,可爱极了。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唐皇所定宫廷晚宴的日子,秦北川和唐雨宸也随着时光流逝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守诚因许久未进宫面圣,今日早早便安顿好家里,令下人好生看顾世子,携宁惜云与陆承雪坐马车奔皇宫而去。当三人到达皇宫之时已临近午时,两位王妃先跟随秦守诚一起面见唐皇行了大礼,便向景阳宫而去。
宁惜云和周瑶从小一起长大,师出同门,如亲姐妹一般,虽然周瑶如今贵为唐国皇后,但两人的关系却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如今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思念,况且彼此在同一天身为人母,她也着实想去见上一见这刚出世的小公主。
上文殿,唐皇内宫专门读书的地方,此时唐皇和秦守诚正盘坐于榻上,两人之间摆着棋盘正在对弈,秦守诚排兵布阵可以说无人能及,可棋盘对弈并非他强项,而唐皇却精于此道,随着唐皇不停落子,秦守诚眉头不时的拧起,想必局势很是不利,唐皇抬头扫了一眼身边侯旨的太监与宫女说道:“尔等先行退下,门外侯旨吧。”
“是。”
闻言几个太监与宫女行礼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将房门紧闭后分别立于门外两侧候旨。
唐皇执子斟酌了一下便随口问道:“兄长旧伤恢复的如何?”
正苦思解棋之法的秦守诚听唐皇所言连忙放下手中棋子,起身郑重行了一礼道:“感谢陛下挂念,臣身体无恙。还请陛下勿要在提兄长二字,陛下为君上,我为臣子,此礼不可逾越。”
闻言,唐皇笑了笑:“兄长不必多礼,人前我们君臣相称,此下无人,秦王既为我兄长,那朕称秦王为兄长有何不可,难不成秦王不认朕这个阿弟了不成?快起身坐下,你我兄弟好好说说话。”
秦守诚无奈,只好再次行礼后起身。
唐皇放下手中棋子看着秦守诚笑着说道:“兄长,朕有个事情想与兄长商议。”
“陛下请讲。”
唐皇可以称呼自己为兄长,但自己却不能称呼唐皇为兄弟,秦守诚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除了排兵布阵的本领自然也是心思剔透之辈。
唐皇斟酌了一下,半晌后抬头看着秦守诚道:“兄长得爱子北川,同日朕得爱女雨宸,号永晴公主。你我二人本就是结义兄弟,更何况皇后与宁王妃也是师出同门,所以朕欲将雨宸许配与北川,如此兄长与朕便成为了亲家,亲上加亲,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闻言,秦守诚又要起身行礼,却被唐皇拦住,示意秦守诚坐着说,无需再多礼。秦守诚无奈,只好坐直身体,双手抱于身前,微微躬身道:“陛下,臣惶恐,永晴公主乃万金之躯,更是陛下如今唯一爱女,府中孺子何以相配,何况孺子尚为襁褓婴儿,他日定数尚属未知,唯恐并非公主良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兄长此言差矣,雨宸虽为我唐国公主,但亦是朕的女儿,只要雨宸心仪,即便是我唐国寻常百姓家的少年英雄亦可,秦王府世子身份本就尊贵,又如何不能相配?朕相信,虎父无犬子,只要兄长悉心教导,他日成就必将不凡。朕也知晓兄长心中之顾虑,既如此,朕先不行明旨,待其年岁稍长,安排他们多多接触一番再行定夺,兄长以为如何?”
见唐皇坚持,秦守诚仔细琢磨一番,既然圣意不可违,如果在推辞便有些不识好歹了,恐有失圣心,便不再推诿,起身又行了一礼说道:“既如此,臣遵命便是,臣代吾儿北川叩谢皇恩。”
闻言,唐皇起身扶起秦守诚大笑道:“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晚宴怕是要等到戌时了,午间兄长便与朕一同用膳吧。二位王妃既去了景阳宫,想必皇后会有所安排,兄长勿念。”
唐皇如此,闻言秦守诚只能应承下来,旋即苦笑,儿子刚生下还来不足月就要有新妇了,还是公主,也不知是福是祸。
景阳宫
宁惜云和陆承雪对着周瑶行跪拜之礼后便围着小雨宸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宁惜云性子直率,行礼后更是直呼周瑶为师姐,周瑶也不在意,自小3岁入师门便与宁惜云一起生活,感情自然深厚。周瑶自小心思缜密,聪慧过人,而宁惜云则性格直率,武艺上虽说宁惜云要更为高深,但论起心思缜密,十个宁惜云也比不上一个周瑶,当年唐皇举兵,周瑶便身居军师之职,号称七巧玲珑心。
陆承雪倒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后来之人,和周瑶也并不熟络。周瑶看到陆承雪神情拘泥便主动拉着她的手说道:“承雪不必拘谨,此下并无他人,如不介意你也可以像惜云一样称呼我姐姐便好。你的事情惜云与我讲过,陆氏满门忠烈,为我唐国做出的牺牲陛下不会忘记,唐国也不会忘记。”
陆承雪听闻周瑶所言,眼眶不由的红了红,想起那日陆氏惨烈的情景,若不是秦王及时赶到想必自己也离开这人间了吧,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宁惜云围着唐雨宸不停的逗着,转过头对着周瑶说道:“师姐,雨宸长的好漂亮,大大的眼睛与你简直一模一样,他日定是倾国倾城般的容貌,不若嫁与我家北川如何,这样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亲上加亲。”
闻言,周瑶在宁惜云头上敲了一下说道:“你啊,怎么说也身为人母了,还这么不懂事。再者言,哪有如此便宜之事,这可是我唐国第一位公主,更是陛下第一个子嗣,他日必然身居嫡长公主高位,地位比一些皇子都是要高贵,一句话便想给你儿北川娶回家做新妇,我看你就是讨打。”
闻言,宁惜云颇有些委屈的揉着头。周瑶见状有些宠溺的继续说道:“好了,等他们年岁稍长一些,可以多安排他二人接触,他日若彼此心仪那自然可以,想必陛下也不会反对。”
襁褓中的唐雨宸,听到她们一言一语的又要把自己嫁了,忍不了一点!顿时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又哭了。
随着晚宴时辰将近,百官们纷纷入宫,秦守诚带着两位王妃向唐皇及皇后行礼后便告退了。他们自然不能随唐皇及皇后一起来,也需提前到太极宫外等候,这是礼法。
太极宫,整个大殿已经布置完毕,座位从内到外一共有四排,每侧各两排。座位的排列次序是很有讲究的,首位自然是唐皇及皇后,皇位之下又有一等、二等、三等之分,而每个人坐在哪里都是已经提前安排好的,入席时会有公公引领。
时辰将近,百官纷纷聚集在太极宫外等候。此时秦守诚三人到了太极宫外,百官看到秦守诚纷纷上前行礼,不过就在秦守诚三人依依回礼之时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王果然与众不同,今日乃陛下宴请百官,而秦王却携家眷前来,是否有些不合礼法?”
此句话一出,不止秦守诚愣了一下,百官同样是愣了一下,如今秦王在唐国可谓是一人之下啊,何人敢如此?随即百官均是闻声而望,只见说话之人身着一身白色袍服,年岁大概30不到,看其步伐矫健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待百官看清此人面貌纷纷露出了然之色,来者乃当今皇后之兄长,当今丞相之子,平阳侯周铭。
宁惜云听有人针对秦守诚,还不待秦守诚答话,宁惜云便抢先答道:“平阳侯,今日陛下宴请百官,我虽为女眷,但我唐国尚武,我亦是领军之人,为何不能来?再者言,我秦王府如何行事与平阳侯何干,平阳侯是否管的太宽了?”
平阳侯看了宁惜云一眼继续道:“宁王妃巾帼英雄,自不必说,可陆王妃并无领兵,更没有任何官职,是否不妥?本候还听闻秦王府前几日添了丁,陆王妃既无领兵更无官职,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平阳侯!你大胆!你……”
宁惜云双眼冒火,还要说什么,秦守诚摆了摆手上前一步,淡淡的看着平阳候,宁惜云见状便不再说什么,退后一步与陆承雪一起静立于秦守诚两侧。她相信,秦守诚不会让秦王府受辱,更不会让她与陆承雪受辱。
“平阳侯好大的官威,当着本王的面,教我的王妃做事,是否有些不妥?”
平阳侯负手而立继续道:“说教不敢当,本侯就事论事而已。”
闻言,秦守诚大笑几声凝视着平阳侯继续说道:“哈哈哈,好!好一个就事论事,既如此,那本王也就事论事,权当宁王妃也没有军职,我今日便带着两位王妃来赴宴,你平阳侯又能如何?”
“你……你……你竟敢……”
平阳侯乃当今皇后兄长,同样来自姑苏周氏,徐州之战时也为唐国立过功。自己明明为皇后之兄长,却只是封了侯爵,可这秦守诚明明并非皇亲,不止手握雍冀两州兵权,更享有皇室宗亲之地位,当今唐国唯一的王爷,想想就很是不平衡。刚好今日看到秦守诚带着两位王妃前来,便前来论理,本想羞辱一番,谁成想这秦守诚不但不讲理,还当众如此狂傲,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秦守诚说的没错,他真的不能拿秦守诚如何。若论官职,虽二人所处领域不同,但肯定有所不及,即便是自己阿耶也不能说压得住秦守诚。若论对唐国之功,那就更没法比了,别说自己,即便是文武百官也没有人能和其比肩。
“平阳侯这是何苦,自作孽啊。”
“这平阳侯没甚真本事,想怕是秦王功高,陛下圣心有所偏持,心有不甘吧。”
“本官也觉得秦王携两位王妃赴宴确实有些不妥,如今唐国初立,陛下都只有一位皇后,尚未娶妃,这秦王便携两名女眷前来,成何体统啊。”
“王尚书,本官劝你慎言,秦王做事向来沉稳,如若没有陛下旨意秦王便携王妃赴宴,那可是犯忌讳的,既然秦王如此说了,想必另有隐情。”
“李尚书所言甚是,是本官想的简单了。”
见到百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平阳候顿感羞愧难当刚欲斥责,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周铭,住嘴!秦王岂容你说三道四。”
闻声,平阳侯到嘴边的话硬给憋了回去,待看清来人连忙行礼道:“阿耶。”
“哼,秦王乃我秦国柱石,如若你再行不敬,那今日晚宴你便不用参加了,陛下那边我自会禀告。”周相看着平阳侯语气颇为严厉的说道。
“阿耶息怒,周铭知错。”
见阿耶发怒,平阳侯更是不敢多言,连忙认错。
周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平阳侯继续道:“还不退下!”
周铭不敢多言,只能行礼退去,继而周谦转身对着秦守诚行礼道:“秦王息怒,这平阳侯自小性情纨绔,不知轻重,某疏于管教,还望秦王勿怪。”
秦守诚也连忙行礼,没办法,这人得重视,宰相乃文官之首,又乃当朝皇后之父,唐皇之老丈人,国丈。
“周相公言重了,只是平阳侯所言辱及王妃,不得以才与其发生口角,还望周相公见谅。”
周谦刚要再说什么,便听里面的公公前来传话,邀请百官入席,便做邀请之势与秦守诚一同进了太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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