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谕,召锦衣卫都指挥使龙德觐见。龙大人,烦请跟小的走一趟吧,让皇爷等久了,终究不太好啊。”
小太监估计是魏忠贤的死忠,这家伙的语气都跟魏忠贤差不多,听着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仔细回味,都有种看不上你的感觉。
“公公稍待,本座喝完这杯茶就动身。放心,那帮家伙闹不了多大动静。”
等待在一旁的小太监无论怎么催促,龙德都是慢悠悠的喝着那杯已经过了三水的大红袍,也不知道旁边那位内官口渴了没有。
“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我等身为臣下,怎么能如此怠慢陛下,公公,你实属不该啊。”
看着已经快要走出衙门的龙德,小太监牙关紧闭,怒目而视,太不要脸了,比魏公公还要无耻啊。
龙德本来想去找陆文昭谈谈,再去看看那位北斋姑娘妙玄的,结果出了这事,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臣,锦衣卫指挥使龙德,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龙德走进大殿,躬身行礼,这会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呢,怎么的也得给朱由校一点面子不是。
“平身,赐座。龙先生,信王一事后续,你应该清楚了,现在首辅黄立极为首的一众官员,还有国子监一众监生,都在宫门外上诉,要求朕严惩凶手,朕很难办啊。龙先生怎么看?”
“启禀陛下,臣,坐着看。”
朱由校愣了一瞬间,之后就释怀了。
“先生幽默,不过事情还得解决,就麻烦先生去跟诸位大臣好好说说,这朝堂之上,不能没有他们啊。”
龙德明白了,朱由校不是对大臣们没怨气,而是怕没人干活啊。嘿,还真是一脉相承,三十多年前的他爷爷万历就是这么干的,惹不起我躲得起,一进深宫三十年不上朝,太祖爷都甘拜下风。
“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这天下,乱不了。”
龙德本来还想着喝杯茶呢,结果这心急的朱由校根本没打算让自己坐安稳,刚回话完,就跟魏忠贤一起,催着去解决那帮子大臣监生。
没法,现在根基浅薄,不宜妄动啊。
“黄首辅,何故如此啊。尔等陷陛下于不义之地,致苍生于漩涡之中,领百官以谋逆之举,忘先贤于铜臭之后,如此枉悖人伦之行为,却被尔等沾沾自喜以盖之。圣贤书都读进了茅坑了?无耻之尤。”
午门城头,龙德负手而立,对于外面的那些人,他还真没看在眼里。这里边也许有那么几个忠心为国的臣子,可要是隔一个杀一个,漏网之鱼绝对不少。
“阉党门下,锦衣走狗,恃宠而骄。以下犯上,滥杀无辜,你龙德有何面目站在此地指责我等。信王殿下乃皇亲宗室,法理尚存,还轮不到阉党走狗使卑劣手段。”
听着还在不断咒骂的声音,龙德很不耐烦,谁这么有想法,出名准备在这午门之前。也不管身份如何,一指内力透出,二十丈外已无声息。
这一刻的空间,静止了下来,落针可闻啊,真是奇迹。
“诸位,本座知晓尔等大部分人,都是被人蛊惑,才会如此行事。然陛下仁慈,不与诸位计较。
一刻钟之内,所有人等,各归其位,各司其职,不得怠慢。如有异议,留下来与本座商议即可,现在,诸位散了吧。”
龙德的声音,通过狮子吼传至众人耳中,清晰异常,这一刻,九成九的人已经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只要活着,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可是这要是被杀了,不值当啊。
龙德就这么看着众人离场,而且旁边还有禁军将士帮忙计时呢,针不戳,有想法啊。
最后在场中坚持的人,也被关系要好的同僚生拉硬拽的带离,这一刻的午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好了,事情解决了,你们好好值守,本座去跟陛下汇报一下。”
禁军守将带着一帮人,恭送龙德离开了这午门城楼。
“陛下,百官已经退去,相信不会再闹这么大的动静了。现在事情解决了,我先回去处理点事,告辞。”
直到龙德走远,朱由校才对旁边的魏忠贤说了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真是没法比啊。”
龙德回到锦衣卫衙门,就直接去了诏狱,那里还有位想换个活法的人等着他去开导呢。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陆文昭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跟之前一样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干草之上,手镣脚镣沉重异常,不活动还能轻松点。陆文昭这些年也捉拿了不少钦犯,关于这诏狱之中,这里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的,这几天没对他用刑,已经是很优待的了。
“陆千户,谋逆案首朱由检已经伏诛,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八年前你对沈炼说过,要不想这样死,就得换个活法。八年来你做了什么,换个活法就是伙同朱由检犯上做乱?”
龙德站在陆文昭的牢房门外,对于这位,他还是有些惜才的,会做人,有手段,就是眼光不咋行,做个棋子,足够了。
“大人何必盯着小的不放,信王殿下既已离世,我等又何必苟活,这天下,阉党迟早会败干净的。”
陆文昭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心中那熊熊的不甘。
“还是放不下啊你,我觉得魏忠贤有句话没一点都说错。
平定辽东,驱逐建奴,你行吗?
山东民变,拨乱反正,你行吗你。
只会狺狺狂吠之徒,有何面目去骂人家魏忠贤。人魏忠贤贪了点,嚣张跋扈了些,没错啊,人家忧心国事,忠心陛下。
边军要不是魏忠贤每年搜刮那么些饷银,这京师早沦陷了。靠你们?是靠朱由检的阴险狡诈不计后果,还是靠东林士人的贪赃枉法,结党营私?
想想丁白缨,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再来,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在你掌握之中。”
龙德走了,走之前还吩咐狱卒给陆文昭弄了一桌酒菜,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诏狱另一边,有几座打扫干净的牢房,里面住着的,正是已故信王的王妃侍妾等,龙德此次来诏狱,目的就是此处之人,至于陆文昭,反贼而已,不值一提。
“诸位可住的安稳?要是缺什么,跟本尊说就是,本座定会安排妥当。”
龙德看着眼前的几人,信王妃周氏,就是历史上那位周皇后,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后世刚步入高中的年龄,在这里却已是人妇。其他几位侍妾,也不过十来岁,连二十都不到,真不得不佩服古人,这思想觉悟,比现代年轻人可高多了,知道人是第一生产力。
几位女子对于这位锦衣卫头子,怒目而视,神色中却夹杂着几许惶恐,人生就是大肠包小肠,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替死鬼已经先行一步了而已。
“几位这是怎么了?本座知道几位对于信王谋逆一事并不知情,所以自打诸位来了这儿,一切都是优待。当然,跟朱由检关系不一般,想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委屈了。
今儿本座想问诸位一句,想活着还是准备跟随朱由检而去,想好了再回答,诸位九族,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本来还准备殉情的几个人,这下是没胆子去做了。自己死没什么,可是父母亲族何辜,为了朱由检,不值当啊。这一下,就连王妃周氏,都想好好活着了,也许以后会在牢房中残度余生,总归是能够保全父母亲族,这就够了啊。
“大人,我们姐妹,与朱由检并不是很熟,都是政治联姻而已,朱由检犯上作乱,我等并不知情,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看着开口的信王妃,龙德指着其他人问到:“你们呢?也是这样吗?”
“大人,我们都是一样的,朱由检仗着皇亲身份,强取豪夺,我等不敢不从啊。”
“是啊是啊,大人明鉴呐。”
……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好,很好。本座非嗜杀之人,你们皆是被逆贼朱由检强迫之人,理应从轻处罚。”
龙德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嗓子。
“来人,这几人与信王谋逆案牵连不深,本座轻判,将这几个犯人送到本座府上。”
这操作震惊狱卒一百年啊,就算犯事了,那也是王妃,事关皇室颜面,这指挥使真敢呐。
同样震惊的,还有几位原王府正妃侧妃侍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