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到重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下了飞机才给月姐打电话,她没想到我们三个会来,得知我们到重庆了,她还要来机场接我们,被我婉言拒绝了,要了地址自己找计程车也能去。
被混蛋的哥绕路了,收了我们一百多块钱,才送到月姐家,她憔悴了好多,平时很能吹牛逼的66此刻也闭嘴了,66吹牛逼绝对是高手,但是安慰人,他就不行了。
辉哥更是没用,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安慰月姐的任务落在我身上了?可是我还没等开口呢,她就抱着我哭起来,或许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安慰,她趴在我肩头哭了一会才抬起头,眼睛比刚才更红了,她问我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为什么来?谁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当时就是头脑一热吧,觉得要过来,仅此而已。
吃过晚饭,我们三个找了一家连锁宾馆住下来,没有留在那边给月姐添乱。出殡那天,一向坚强的欧阳月哭得昏过去了两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出殡的第三天是元旦,这几天我们三个一直留在重庆,每天能做的也只是陪着月姐聊聊天,除此之外,我们一点用都没有。我们打算陪着她过完头七就回昆明,祈祷她能快点从悲痛中走出来。
元旦第二天,刘美诗的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当时我正在和月姐、66还有辉哥一起吃午饭,我看到是刘美诗的电话,直接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小宇……”平时在非公共场合,她们都这么叫习惯了,我也听得习惯了,“现在方便说话么?”
“方便。”我靠在椅背上问道:“有什么事么?”
刘美诗犹豫了一下,问道:“欧阳月在你身边么?如果她在的话,你最好避开她,别让她听到。”
我听刘美诗说这句话的时候特不高兴,几乎是不经过大脑,大声对着电话说道:“月姐又不是外人,你这担心的不是多余么?”
刘美诗似乎很无奈,在电话那边说道:“与亿辉广告公司合作的其他广告公司都上门来催款了,十二月份已经结束了,广告费还没有给他们打过去,现在要投放一月份的广告了,这些广告公司拒绝与我们合作,都要求先把十二月份的广告费结算。”
“什么?广告费没结算?康……怎么回事?”
“小宇……我怀疑康健携款潜逃了,咱们公司的赵姐(赵靖涵)十二月二十九号就把一月份的广告款支票送到亿辉广告公司了,当天下午支票就被兑现,打入了康健自己的户头上,第二天康健没有来公司,元旦放假三天,我今天发现我们公司产品的广告都没有出现,我打电话问了几家广告公司,才知道十二月份的广告款没有结算……我刚才让你避开欧阳月是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事,她的母亲刚刚去世,要是再让她知道康健卷走了公司的钱,她岂不是更难受?”
我甩手抽了自己个耳光,起身向外面走去,66和辉哥彼此对看了一眼,都要跟上来,我直接把餐厅包间的门关上,靠在门口手都颤抖了,尽量让自己呼吸变得均匀,对着电话说道:“美诗……消息暂时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公司一月份的广告投入是多少?我记得是比前面几个月都多吧。”
“因为元旦又接近年底了,前几天你又去重庆了,一月份广告投放计划是我们制定的,因为有几个自主品牌从市面下架了,我们一月份的广告费一共是两百三十万,比前几个月是增加了一些。”
“两百三十万……两百三十万……”我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确定康健卷钱跑了么?”
刘美诗说的很小心,“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我知道了……”我低声对刘美诗说道:“想想办法,尽量说服那些广告公司先把我们的广告放出去……”说到这,我真的忍不住了,快步走到男洗手间,来到角落对着电话吼道:“先把一月份的广告给我想办法放出去……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洗手间内撒尿的人都歪着头看我,以前我从未意识到,自己还有如此暴躁的一面,电话那边的刘美诗一定是被我吓坏了,我右手抓电话,攥拳头在厕所的墙上打了好几下,手背都擦破皮流血了,却感觉不到疼。
发泄完,我看到电话还在通话中,我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对着电话说道:“美诗……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不是故意向你发火,你想想办法,尽量让广告公司先把咱们一月份的广告马上投放出去,我争取尽快回昆明。”
“小宇……”刘美诗轻声安慰我说道:“你别太激动,我和美玲会想办法的,欧阳月她刚刚失去了母亲,这种事尽量瞒着她吧。”
“嗯,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先这样吧,我回去联系你。”
“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我随手将手中的手机摔在墙壁上,屏幕都摔飞了,握着拳头砸向毛玻璃窗,就在我的手要触碰到玻璃的时候,辉哥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腕,问我怎么了?突然这么暴躁!
我把康健有可能携款潜逃的事告诉了辉哥,辉哥安静地听完,递给我一根烟,对我说了一句:我去想办法找出来康健这个人,尽最大努力。
我对辉哥说先回包间吧。
回到餐厅的包间,月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广告费出问题了?我一口咬定没有的事。
月姐的智商比我们想象得要高,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小宇!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么?”
“告诉你什么啊?”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火锅,把筷子伸进里面夹了一块肉说道:“告诉你这羊肉很好吃?”
月姐把手伸到我面前,“手机呢?给我。”
“掉厕所了!”这真是一句实话,我没骗她,此刻我的手机真的在厕所里面呢。
月姐把头转过去看着辉哥问道:“告诉我怎么了,别说你不知道,小宇肯定告诉你了,你们了出去那么久,你要说小宇没告诉你,我都不相信。”
辉哥长得就不像会说谎的样子,被月姐这么盯着一看,他竟然心虚地把头扭到一边,说了句买包烟就走了。
66两手一摊对月姐说道:你别看我,我一直和你在这里了,我啥都不知道。
月姐瞪了我一眼,掏出手机拨打出去,包间内很安静,我清晰地听到话筒内传出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月姐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收起来盯着我问道:“小宇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没有啊!”我埋头说道:“公司能有什么事!挺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心虚,声音都不对。
月姐见我这样,更加果断地说道:“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
“好吧!好吧!”我不得不采取缓兵之计,对月姐说道:“先吃饭,晚上我告诉你行了吧,我下午先遥控处理一下。”
月姐这才放弃了追问,辉哥买烟回来就埋头苦吃。
下午我和辉哥故意避着月姐,把事情告诉了66,我至今都忘不了66当时的表情,傻了吧唧地问了一句:简单地理解,我们现在公司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欠着一百多万的广告款?
的确是这样,亿辉广告公司的账户上大约能有一百万左右的流动资金,其中有三十万是我在内蒙古打给月姐的,准备买车的,加上十二月份欠着广告公司的广告款,算在一起大约一百多万,而一月份的广告费又是两百多万,全部给康健给卷走啦。
我告诉66乐观点,我们现在只是欠着其他广告公司的钱,整个十二月份的广告费大约七十万,一月份的广告费两百三十万,根据以往的比例来计算,差不多有一百四十万就能搞定,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二百一十万的外债。
二百一十万啊!二百一十万啊!这可不是二百一十块钱!我他妈的都被自己的淡定给吓到了。还想着年底分红呢,这下分个JB毛了。
辉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果断地命令66留在重庆,我和辉哥立马回昆明。66急了,问我晚上怎么和月姐交代啊?
怎么交代那是你的事!丢下这句话,我和辉哥就钻进计程车直奔机场去了。到机场高价买机票,上了飞机之后,辉哥还在安慰我,让我往乐观的方面想一想,说不定回去就找到康健了呢。
是那么好找的么?月姐都打不通他的手机了,我真不知道这件事该怪谁,怪月姐?怪她交了一个垃圾男朋友?这合适么?怪66,可是我责怪66什么呢?怪我?我还觉得冤呢!
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我们三个人都有责任,公司搞得不像个公司样,完全没有一点规章制度,财务竟然可以交给任何一个人掌管,这和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呢?
总是拿公司刚起步当借口,在招聘的事上一拖再拖,这是导致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越想越懊悔,老子这次是阴沟翻船了,是不是上天报应我啊?我勒索了贺总六十多万,老天爷就让我们的亿辉广告公司来承担这一笔孽债……
回到昆明的时候差不多五点钟了,想打电话找刘美诗,发现自己手机都摔了,冲动是魔鬼啊。我打车直奔刘美诗的住处,辉哥临走的时候还让我不要急,他去找人帮忙查查这个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