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芷舞这个临时小家的房间总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卫生间却不小,而且还是干湿分离的那种。
因此她在里面装了一个很大的浴缸,深有将近一米,大到能够并排躺下两个人洗澡。
此刻,我十分舒服地躺在浴缸里,任由水波荡漾,在我千条万道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婉转流过。
这,原本是能够完美享受生活的姿势…
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即便洗个澡也能洗出生死一瞬的那种大意外。
脚下一滑,芷舞,好死不死生生扑进我怀里了。
不到一个小时,第二次,我们再次叠罗汉。
而且,现在的情况远比刚才我俩在沙发上的状态更‘凶险’。
“噗通~~~”
随着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芷舞条件反射般探出手向下挥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我心中怒吼,芷舞啊,你随便找个别的支撑点,胳膊运力挺起身,先放开我再说就不行嘛…
刹那之间,泪水狂流!
“芷舞,它,它有反应了啊,我,我爱死你了!”
“哼,混蛋,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再没有反应…我…”
她嘶吼着,满脸都是娇羞的笑意。
我却知道,这丫头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苦笑,心中的旖旎念头瞬间已经被压制下去,该有的反应也没有了。
“咦…枫啊,你怎么了?怎么我感觉不到了呢?”
芷舞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什么反应么…怎么了这是,哼,你骗人,你还说人家是你的宝贝,你,你根本就…”
“别闹!”
我微微动着,细心体会,“我说的不是它的反应,而是它有反应了啊…”
………………
没错,有反应的是我的腿。
不是第三条,而是那条原本被医生确诊为残废了的腿。
就在我和墨芷舞奋力拼搏的一瞬间,我分明感到,那条始终没有知觉,宛若只为证明身体上完好无缺的装饰品一样的腿,竟然在跟着颤动。
甚至于,在我全身用力的同时,它也跟着注入一丝力气,好像在为我的挣扎贡献那微不足道的力量。
“我的腿,芷舞~~~是我的腿啊,它,它有感觉了!”
墨芷舞闻听,也顾不上再抱着我,哗啦一声,直起身体和我并排坐在浴缸里。
她满面惊喜的神情,“是吗?枫啊,你是说你的腿有感觉了?我看看…”
好么,这句话,再次将我的三魂六魄差点吓出来。
看什么看啊,这个能看吗?
“芷舞,你,你还是先出去为妙…”
我侧过脸不敢看她。
墨芷舞满脸娇羞,面色红得就跟涂了一层朱砂似的。
“蹭~~~”
芷舞捂着双眼,蹿出浴缸。
叹了一口气,我抡拳狠狠砸向那条该死的腿。
“砰~~~”
疼,钻心刺骨的疼,快活似神仙的刺痛感,从我落拳之处传了过来。
泪水,再次从我眼中滑落。
娘的,天可怜见,我的腿没有废,有知觉啊!
既然不少任何零件,我江帆,嘿嘿,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了!
我知道在医学上有一种神经元末梢刺激的说法,好像是通过剧烈的动作或者外界特殊手段,能够刺激原本麻木和出现障碍的神经元,令其重新有反应。
本来这是当一个人的力气已经耗尽时,用来激发人体最后暗藏潜能的方式,有点像那种古代传说中的‘头悬梁、锥刺股’,通过痛觉刺激让人的精神集中…
我搞不清楚,目前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不是就是类似于神经末梢刺激,从而带动全身神经脉络产生贯通状。
但,知不知道,搞不搞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需明白,那条腿,它重新成为我大脑可以指挥的器官,这,已经足够!
匆匆洗掉身体上的泡沫,我慢慢爬起身,小心翼翼擦干身体。
试着发出活动它的意念,我发现,这条残腿的确可以动了,但还达不到我想让它伸向何处它便能出现在哪里的程度。
我欣喜若狂,真的不能要求再多,目前的状况---足矣!
当墨芷舞看到我裹着浴袍,拖动身躯慢慢走出浴室,她的眼睛里闪烁出惊喜的眼神,“枫啊,你,你真的已经恢复了吗?”
“哪儿有那么快,不过,它的确有反应了!”
我笑着,目光向身下看了看,“它和它都有反应了,嘿嘿,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相得益彰…”
“你,你个瓜娃子,哼,错过那村没那店儿,自己反应去吧!”
芷舞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而我看向她的双目里,也蕴含着浓浓的柔情蜜意。
晚饭是西红柿鸡蛋面,说来都没人信,我们做了两遍。
第一次是她做的,我勉强吃了,她自己却难以下咽---咸就一个字,没法说两次。
第二次,我拖着伤残的身躯,亲自给她重新做了一遍。
那一刻我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哎,我心爱的姑娘,她一个人的时候,该是怎样凑合着生活的啊…
在厨房里忙活时,芷舞从身后紧紧抱着我,小脸贴在我背后,就像一个树袋熊一样一动不动。
这样子让我的身体很累,但心中却是满满的幸福…
我只希望此时此刻可以天长地久下去,我江帆不会再要别的女人,至少不去做对不起芷舞的事儿,我和她简简单单过日子,幸福美满生活下去。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动不了,你依然是我,手心里的宝…”
墨芷舞轻轻哼唱着这首《最浪漫的事》,我感觉到,背后浴袍贴着她脸庞的那个部位,慢慢被一种叫做眼泪的水,浸透。
心倏然收紧,我明白了,她哭泣,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看好我们以后在一起的可能…
黄粱啊,终究只是一梦而已。
吃完饭,我喊她坐在我身边,伸出手将她一双纤纤玉手合在掌中,我说,“芷舞,这几天安排一下,我要回一趟沙山。”
“嗯?”
她有些迷惑,“非要这几天吗?现在我们的行动正是关键时刻,你每时每刻都存在遇到危险的可能,去了沙山女监,我就不那么方便保护你了…”
“傻丫头,”我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不方便,可杀手不是也同样很难出手害我了吗?监狱里,其实是防范最严密的地方。”
我笑笑,“再说,我也只是回去一天罢了,估摸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悬赏杀我的幕后主使都看在眼中,我们该怎样就怎样,顺其自然就好。”
我的意思很清楚,既然幕后主使手眼通天,那么沙山女监里出现的突发情况,甚至狱方的态度,对方或许也已经通过某种途径得到消息,因此对方肯定在窥探我会怎么办!
按照我江帆的性格,躲躲闪闪不闻不问,反倒有些异常。
娘的,从程路心她们口中,我早就听说,不知何时我江帆已经在身上自己打下爱出风头、好管闲事、性格冲动的烙印。
因此,养伤之际,杀回沙山女监,再次伸手管一管女犯焦虑症发作的棘手情况,倒还真是我江帆‘应该’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犹豫了好半天,墨芷舞终于说话,“反正,我和你生死与共!”
看看我,她倾过身子,将头藏进我怀中,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像一只柔顺的小猫一样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