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锟铻……”段亦知唤出声。
“我在。”
锟铻回应他，依旧简短，却让段亦知很安心，就像是他一直都在他身边。
“放我下来。”
“……。”
段亦知再次出声，这次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锟铻的回答。
是锟铻惯用的伎俩。听到了，但不愿意听从的时候，他就当做没有听到。
段亦知感觉到了锟铻抱着他正在往楼下走。
宿舍楼有赵元洲这个专业的人在场，段亦知也省心不用参与后续的清场。
“锟铻……”他再次唤出声。
“嗯。”锟铻再次应声证明他能听到段亦知的话。
“你不累吗？”
“不累。”这次回答倒是很快。
段亦知知道现在锟铻是不会放他下来了。他思考了一下，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没有别人在，至于赵元洲的人……反正他刚刚狼狈的模样也被他们看了去。
他调整了下姿势，干脆懒得挣扎了。
锟铻走得很稳，段亦知是一点儿颠簸都没有感觉到。
等到他们走出了寝室，站在了宿舍楼的庭中，那轮月亮依旧挂在宿舍楼的中间，像是要坠落一样。
“回家吗？”
锟铻低下头，挡住段亦知抬头看着的月亮。
段亦知眼睛里只剩锟铻那张脸了。他依旧睁着眸，没有躲开锟铻，他缓缓开口，“锟铻，你是谁？”
“你的刀。”锟铻看着段亦知惨白的脸色已经慢慢红润了起来，才放下了心。
“我前世造出来的？”
锟铻的答案在段亦知的意料之中，就连他问出的这句话，他都知道很多余。
但他还是问出了声，像是要从锟铻嘴中求证什么一样。
“是。”
“我以为你会瞒着我的。”段亦知没有想到锟铻没有任何犹豫便说出了这个答案。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本就没想过隐瞒什么，规矩什么的，他本来就不在意。他选择不说，不过是段亦知没有问，而他担心自己坏了规矩引得他不开心。
“我是谁？”
“段亦知。”
是了。他是段亦知，也只会是段亦知。就算是被人当做棋子那又怎样。
要怎么走，想怎么前进，是由他说了算。
“我是段亦知，不会再记起来前世和你经历的一切。锟铻，我给你选择，你要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锟铻看着他怀中的人，伸手抹上了那褪去了乌紫，却依旧没有颜色的唇瓣，“我守着你活下去。”
这个回答，就够了。锟铻好像比他要明白，他是人类会一世又一世的死去，轮回，失去锟铻的记忆。
对锟铻公平吗？
不公平，但那又怎样。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他们只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去抓进手里就好了。
他们依旧会不断的创造新的记忆，而旧的记忆……
段亦知舔舔了锟铻的指尖，然后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锟铻的指尖依旧停在段亦知的唇瓣边，段亦知却偏头躲开了，他的头又埋进了锟铻的怀里。
脸上有滚烫传来，段亦知感觉到了自己那莫名的心悸。
“去医院。”
刚刚算是他主子和他定下新的约定的方式么？锟铻的脸难得出现了笑意，他抱着段亦知继续往前走着。
“有时间和我说说过去的事吧。”段亦知又探出了头，“等这边的事结束了还得学刀。”
“好。”
锟铻的回答依旧简约，但段亦知能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出他的心情不错。
他唇角微微扬起，以前有人闯进他的生活他都是无措的，那是他爷爷一次又一次阻止他与人建立羁绊后的因果。
他慢慢变得不知道与人相处，而开始逃避与人深入交往。
他确实像一个道具，被主人按着某种规则培育出来的棋子。
但现在，他想要自己行动，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寻找真相。
“我们养一条狗吧……”
锟铻没有回答，段亦知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段亦知没有立马接起来，他抬头看着锟铻，锟铻依旧往前走着，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这是不要的意思？段亦知猜测着，接起来了电话。
“段亦知，医院这边出事了。”
是蔺姬的声音。
“你先保护好自己，我马上过来。”段亦知回答完，锟铻也看出了事情的紧急，他将段亦知放了下来。
“你学弟这边已经没事了，但医院这边多了很多……奇怪的纸人。”
蔺姬形容不出这些是什么，会动的纸人，但普通人却看不到他们。他们甚至没有攻击人，只是将她们这个病房围了起来。
“本小姐可以搞定的！”
饶梓玥是个急性子，要不是有蔺姬拽着，她就准备先下手为强，只有她用线围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围她的份儿。
蔺姬说先观察一下情况，一声声的安抚了她的情绪才把她劝住。
打车要出了学校的范围，段亦知只好拽着锟铻的手往前跑。
没等他跑出学校，赵元洲的车便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去哪？”
“医院出事了。”
赵元洲眉头一皱，就知道又是梓玥在逞强，不汇报情况了,“上车。”
段亦知也没有再废话，拉开车门便坐了上去，后排还坐着柯景，而饶知宴坐在副驾座上，扭头笑着朝段亦知扬了扬手。
段亦知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阿景，把那把剑给他看看。”饶知宴看着段亦知已经坐稳了开口说着。
没有人主动提寝室里出现的那两个人是否捉到了，看这情况，段亦知也能猜出来他们肯定是没逮到人。
但他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柯景听着饶知宴的话，将符纸包裹着的一把古剑递给了段亦知，“附在剑上的执念净化不掉。”
“执念的阴魂了？”段亦知接过剑问出声。
“砍了。”饶知宴无所谓的回答段亦知的问题。
是谁砍的饶知宴没说，段亦知也不想问，他把剑递向锟铻，“加餐。”
话音一落，二人的目光就凝聚在了锟铻身上。
赵元洲开着车，视线也不时从后视镜看向锟铻。
用‘加餐’这个词，这个奇怪的人吃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