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姬看到那扇紧闭着的门，有了一股熟悉感。就像她刚刚将门关上后离开的一样。
她看了一眼段亦知开口道：“应该是这儿没错，我觉得很熟悉。”
段亦知点一点头，然后朝宁丞他俩叮嘱道：“你们退后，我开门了。”
看到宁丞和蔺姬退后了两步，段亦知直接一脚踹向门。
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实，他这一踹，嘎吱一声门就打开了，甚至还有些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会塌下来。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突然出来吓人。
段亦知还是没有嗅到鬼魂的气息。现在他们的进展有些过于顺利了。
蔺姬跟随着段亦知走向房间，就看到熟悉的场景——这就是她梦里的房间。
她指向靠窗的书桌，开口道：“我记得那人就是在这儿写的回信。”
段亦知看向书桌，那上面收拾得很干净，连戏剧演员们常用的化妆的工具都没有摆放在那上面，只留了一面铜镜。就像是有人特意收拾了一样。
他看向书桌的抽屉，上面并没有落锁，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选择将其打开。
里面放着整齐的一摞信件。
蔺姬也看到了。她急忙开口道：“找找里面是不是有一封信写了一个‘好’字。”
段亦知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并没有蔺姬说的那一封。
他朝藺姬摇了摇头，然后看起了手中的信件。
里面的信件基本上都是柏临写给纪如之的。大部分是诉说自己心意的表白信，他快速略过那些信件，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信息的信。
终于在里面他找到了一封柏临向纪如之解释的信。
上面的话有些零碎，像是写信的人很着急，绞尽脑汁想证明自己。
信的大概内容是：老班头确实向他提出了让他娶梧桐，接替戏楼班头的位置，但是他没有接受。他让纪如之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向纪如之保证，一定会处理好一切，到时他会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的。
断断续续的又有好几封信都是柏临再向纪如之解释他没有答应和那个叫梧桐的人成婚，然后让纪如之给他时间。
段亦知快速的翻阅着信，他猜想梧桐应该就是柏临的师妹，也就是老班头的女儿。是这个女孩让原本一直默默互表心意的二人产生了间隙么？
再往后段亦知又找到了一封有着重要内容的信。
信上说了一个很骇人的约定。柏临约了纪如之在下一次唱《霸王别姬》时自杀殉情。
准确的说是演自杀，然后他想丢下一切，带着纪如之逃出去。
看起来，柏临之前的努力都已经失败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段亦知想到刚刚蔺姬说之前他被天子剑操控的时候，回信是一个‘好’字，现在那封信消失了，应该就是给了柏临。
段亦知回想之前好像是有观众说他看的那场戏是纪如之的歇戏表演。
但是那场戏他和观众是一起看完了的。
如果纪如之真的自刎了，那之后的戏应该不可能继续演下去才是。
不对。段亦知发现自己陷入了戏剧留给他的刻板印象里了。
柏临和纪如之约定的是假自杀，也就是说，纪如之应该是没有用天子剑在台上自杀的。可能是服用了什么假死药之类的。
但最后纪如之是真的死了，这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段亦知将信放回信封里，然后又将信封放回了抽屉。将抽屉关上后才继续在房间里寻找线索。
他走向衣柜，将衣柜门打开。里面挂了很多件戏服，甚至这些戏服摆放的位置都是从浅色到深色的，但在中间留下了一个空位。
段亦知看向蔺姬，蔺姬现在身上穿着的依旧是虞姬的戏服。
这里暂时没有衣物给她替换，她也没法光着身子走，所以只能一直穿着那件戏服了。
段亦知的视线落在蔺姬的脸上。
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给蔺姬将脸上的戏妆卸掉的机会。
蔺姬被段亦知看着，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但她发现段亦知看的是她的脸，她想到了她脸上了妆，伸手想将其抹掉。
“戏曲妆挺难弄掉的，暂时先让它这样吧，待会出去找唐导他们要卸妆的工具。”
段亦知也意识到了他刚刚好像有些不礼貌。他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衣柜，这次他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衣服身上，而是将衣服掀起，观察着衣服后面的衣柜木板上有没有贴什么东西。
那里有衣服挡着，是很好藏东西的。小时候段亦知有段时间十分不想学术法，那时候他疯狂沉迷看漫画，他爷爷不让，他就会将那些漫画书贴在衣柜的木板上。
本来他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没想到真的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发现了东西。
在木板上贴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几十号人的合影照片。站了三排才将他们所有人拍下。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霸王别姬》演出后的大合照。因为照片上面全员都穿着戏服。只有两个人没有。
一个是第一排中间位置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那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腰背挺直，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练家子。应该是戏楼的老班头。
另一个就是老班头的旁边那位绑着两麻花辫的姑娘。姑娘穿着民国时期校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照片上面的她笑容甜美，露出两个小酒窝。她的目光停在柏临身上，带着崇拜的神色。
在她旁边的人是穿着项羽戏服的柏临。柏临看上去并不是太开心，他脸上的情绪就像《霸王别姬》中的项羽一样，有些悲戚。他的视线正落在他身旁的那位姑娘身上。
纪如之并没有在显眼的位置，要不是因为虞姬的戏服比较好辨认，段亦知觉得自己得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他。
他在第二排最右边的位置，站他旁边的人甚至都跟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看上去纪如之好像并不是很受戏楼里的人待见。
段亦知有些不太明白。他记得之前看戏的人对纪如之的戏的评价。他的戏在观众口碑中应该是很不错的，但这张合影他站的位置就有些儿奇怪了。
纪如之的目光也没有看向柏临，而是看向老班头。段亦知觉得那个目光并没有恨意，而是一种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