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婴每次听屠廿嘴里说源道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你不是说源道亲手杀了啼婴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屠廿嘴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无非是怕报复之类的吧，要么就是他妄图再一次诱骗她跟自己双修。”
啼婴双手撑着下巴，随口应道：“或者是后悔了，想干点啥来弥补下？”
没想到话音刚落，屠廿猛地把茶盏重重撂在桌上，“砰”一声吓得啼婴一激灵。屠廿看上去像是压制着什么情绪，脸上的魔纹也是若隐若现。
“后悔？他怕是后悔没早点杀了白绥早点得到功力！”
啼婴几乎没见过屠廿这般动怒的模样，一时有些陌生。
“难道他后悔，你就会原谅他？”屠廿再次看向她时，声音颤抖地问出这句话。此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看着竟然还有点脆弱。
这副模样啼婴更陌生了……
“你问我干什么，我，我又不是白绥……”
“如果你是呢，”屠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如果你就是白绥的转世呢？你会原谅他，甚至——再次爱上他吗？
啼婴低头思索了两秒，刚想开口，就听屠廿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
“你犹豫了。”
“？我没——”
“你就是犹豫了，你明明可以立马说不会的。”屠廿垂眸，好像得不到糖的孩子，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啼婴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回答：“我保证，不管是我、白绥还是白绥转世什么的，只要是狐妖，都不会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我以我三条漂亮尾巴担保！”
屠廿应该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点点头轻笑。啼婴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无言对坐。少顷，啼婴双手捧着茶杯，轻声唤道：“屠廿。”
“嗯？”屠廿有些意外，好像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自己的名字。
她低头，看似无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白绥？”
好一会他闷闷开口：“以前喜欢。”
啼婴眼睫轻颤，缓缓抬头，就听见他柔声说道：
“现在我喜欢你。”
*
当晚，啼婴睁眼侧躺在床上。屠廿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似乎犹豫着是不是该上去。前一晚由于啼婴不在，他一时间忘记多要一床被褥。啼婴听到了他的动静，瞥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向里挪了几分。屠廿见状显然有几分惊喜，于是麻溜褪下鞋袜躺到了床上。
黑暗中，屠廿听着她的呼吸就知道她毫无睡意，想了想，轻唤她：“婴儿。”
“怎么？”
“我刚说的，你不必在意便是。我……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可以吗？”
啼婴没有回答，屠廿也越说底气越弱：“不然，你离开也好，但是不要回有仙山；就算，你真的想念有仙山要回去，那能不能离源道远一点……”
“屠廿，”啼婴终于忍不住打断，“有仙山那个地方，狗都不去。”
屠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闷闷地笑。
“……你要是再敢说我是狗之类的，我把你踹下去哦。”啼婴莫得感情地开口。谁知好像戳中了屠廿的笑点，他转过身，这窄床睡两个人很勉强，一低头，额头就抵到了啼婴的后背。他继续闷声笑，惹得啼婴整个后背随着他的笑被一阵阵酥麻席卷，那感觉比被顺毛还奇特，让人心里痒痒。
啼婴快要睡着时，迷蒙中感到自己的后背好像有什么轻柔的东西贴上，转瞬即逝……
自从这天后，屠廿害怕源道找到她，勒令她不准一个人出门。白天屠廿和大仇出门办事，她一个人只能无聊地躺在床上，然后换个姿势继续躺。甚至跳到地上来回打滚，来缓解焦虑。她心里其实还有些急躁，毕竟离下一次服解药的期限就剩不到两天了。“要么就继续骗如空说自己一直有在下药得了，药效不起作用自己哪里知道为什么。”她琢磨着，想着要么晚上找个机会去联系一下如空。
“不行啊，”啼婴想着想着开始倒立，“屠廿这两天看我看得那么紧，晚上他一回来我哪有机会出去啊。要去只能趁现在。”
但是她又犯了难，毕竟她身上还有屠廿的追踪符，要是跑了屠廿非第一时间飞回来逮自己不可。
对了，如果只在客栈里应该不算出去乱跑吧？
啼婴一时间灵光一闪：“对啊，只要我在客栈里找个偏僻的角落……”她想着说干就干，即刻下了楼。
还没等她去找呢，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师尊，肯定是那些魔教弟子故意设局陷害我们，不然怎么会连书明子师兄都打不过那个才死了十天的鬼魂啊？”
啼婴行走的双脚被硬生生拉了回来。她躲在柱子后，果然看见书明子五个人围在桌旁，主位坐着如空。惜空小声抱怨，而如空冷冰冰训斥了几句，惜空也不敢再开口了。
啼婴看见如空那个糟老头子眼神都亮了，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看了一眼四周，好像至少十几个有仙山的弟子。她咽了一口唾沫，有种进入龙潭虎穴的感觉。她灵机一动，从柱子后面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她特意隐去了两条尾巴，收敛了妖气，看着与一般的狐狸无异。她大摇大摆走到如空那桌下，听到周围很多人的惊叫声。惜空更是忍不住嚷嚷：“啊！怎么会有一只畜牲进来！”
……啼婴要不是不方便真想骂回去。
她跃到餐桌上，假装在偷吃菜。周围骚动不止，如空皱眉，吩咐书明子他们赶走它。结果啼婴转过身来扑进了如空怀里，扒着如空的衣领。如空气愤地揪住啼婴往外拽，将她一把摔到地上。随后店小二也拿着扫帚出来，边说着道歉的话边将啼婴打出去。啼婴没等扫帚下来就一溜烟跑了。
没人注意她嘴里叼着个小瓷瓶，跑到外面，三两下上树，顺着树枝跳进窗户。
啼婴成功偷回解药，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变回来，小爪爪一跳一跳往自己房间走。正要到自己门口，就听身后惊讶的一声：“绥儿？”
啼婴爪子悬在半空，回头看见两人，一人形貌昳丽，看上去温润有礼，但是面色有些苍白；另一人看着像少年，帮他拿着拂尘，跟在他身后。
啼婴呆住。
我敲，这不是源道和源念吗……
救大命，就在门口也能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