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会擎苍的嘲讽，东华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得含糊，擎苍却意外听懂了。理由？发动战争的理由，修炼邪术的理由，又或是发动东皇钟想要毁灭四海八荒的理由。
不论东华问的是哪一个，擎苍都没有回答的欲望，他没有对别人剖析心理路程的习惯。
“帝君，你老了，你已经习惯了太平日子，忘记了往日的雄心壮志。”所以才会打着为了四海八荒的太平的旗号，任由那个蠢货天君坐在那里搅风搅雨。
在擎苍看来，废除天君不过是东华一句话的事情，然而对方忘记了野心，甘愿退隐在太晨宫里养花品茶，才会不愿意轻易起干戈，努力粉饰太平，维持现有的局面。
“你倒是有野心，只可惜，啧。”
面对擎苍的嘲讽，东华唇角轻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蠢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蠢人自作聪明。
天君是个草包没错，但同样，东华认为擎苍的脑子发育得也不怎么好。
擎苍要是真的杀上了九重天，亲手嘎了天君，东华还会认可一下对方的能力，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又是邪术、又是东皇钟，把本可以演绎出来的枭雄角色硬生生变成了灭世大魔头，受尽四海八荒唾骂，这样一个蠢货，也好意思在这里谈野心，别贻笑大方了。
本来还想问点东西的东华见擎苍这副蠢样子，忽然就失了兴致，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想再谈下去了。袖子轻摆，一个精致的锦盒出现在擎苍面前。
“明日公审，你也不想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随着东华的身影越来越远，脚步声越来越小，擎苍看着眼前的锦盒，忽然就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得越来越用力，甚至牵动了胸口处的伤口也没有停下来。
不用打开看，擎苍就知道盒子里是一颗上等的丹药，外溢的灵气擎苍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笑着笑着到停下来的时候，擎苍眼尾有些润湿，帝君这是在可怜我吗？他有多久没有被人可怜过了？如今这般无力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厌恶呢。
……
“重霖仙官不用陪帝君进去吗？”万一擎苍暴起伤人怎么办？
季夙心中有些担心。虽然说擎苍重伤，不足为惧，但他可听说了，擎苍的后手多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用。”
重霖一眼就看出来了季夙心中所想，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奇，帝君在众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莫非以为帝君退隐太晨宫后就和普通年迈的老神仙一样了不成。要知道帝君征战四海八荒的时候，擎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哪里用得着担心。
“帝君的实力不是擎苍能比的。”
见季夙仍旧眉头未展，念及昔日的战友季岚，重霖耐心补充了一句。
季夙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帝君能强到什么地步。”
“四海八荒各族典籍皆有记载，你不知道吗？你是季岚的孙子，你家中长辈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当然是知道的，典籍上记载，昔年，帝君率领座下七十二座神将，征战四海八荒，战无败绩，兵行必胜，天下因此而安定。后来担任天地共主之位，定下仙神的律法，有掌六界之生死，何其威风。”
“但是就是因为太强了，才想象不出来嘛。若能有一天，亲眼看见帝君出手，小仙死也无憾了。”
重霖听着对方的言论，心中暗笑，没想到素有七巧玲珑心的季岚，居然会有这么个傻白甜孙子。
季夙还想再说些什么，打听一下东华的事情。毕竟他虽然崇拜东华，但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对方，难得重霖仙官如此有耐心，季夙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偶像的往事。
但见到重霖一秒变脸，轻松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季夙下意识地闭了嘴。
“帝君。”
果然，几息之后，东华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走吧。”
重霖跟在东华的身后离去，季夙望向他们的目光有些不舍，不知道下一次有机会看见偶像是什么时候了。
“季夙，明日公审之前，拦住一切试图闯入天牢的人。”
东华突然回头对季夙说道，而后转身离去。
帝君刚刚是在对我下令？我能为帝君办事了？再进一步，我是不是就是帝君的人了？美好的生活来得太快，季夙沉溺于美梦暂时不想醒过来。
目光扫视到天牢门口泛着寒光的由千年玄铁打造的大门，季夙微微冷静，恢复了几分理智。帝君既然如此下令，那就说明等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探望擎苍，他现在需要做得就是守在这里，明天公审之前，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一定不会辜负帝君对他的信任，季夙暗下决心。
……
“帝君是想要给季夙一个机会？”
整个九重天，除了自家帝君，有兴致来看望擎苍的，除了天君，重霖想不到别人。天君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能弄出点出人意料的乱子，帝君担心情有可原。
想到天君的性子，重霖不禁为季夙抹把汗，那可不是个讲理的？希望季夙能够撑住吧。
“嗯，季岚是什么时候走的？”
故人走的实在是太多了，东华有些想不起来季岚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只约莫知道他已经走了许久了。
“帝君退位的那一年，季岚旧伤复发，没有撑住。”想起昔日同袍，重霖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如果他拦住了天君，你就把他调进太晨宫吧。”
“是。”
……
“擎苍说了什么？”
墨渊有些好奇，他怎么觉得东华的情绪有些低落呢？
“他能说什么，不过是嘴硬罢了。”
“也是。”墨渊对擎苍的性子有几分了解，这的确会是对方的反应。
“那你怎么瞧着不太高兴？”有什么事能让东华一颗石头心都沾染上些许落寞？
“我见到了季岚的孙子。”
墨渊目露疑惑，有些没想起来季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