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微兰回来时已过了午膳时间,本以为秦衍自己先吃了,可云礼却说他一直待在书房里练字,并没有吃饭。
贺微兰想了想,吩咐云礼将饭菜端到书房去,她去那儿吃。
“主子,您是不是太纵容十一殿下了些。”云礼迟疑道。
难不成,主子是想扶持十一皇子当傀儡皇帝?
“云礼,你这般聪明,看不出来我是何意?”贺微兰挑眉道。
她每天都这么明显了,云礼又不是云奕,按他的智商应该早就该看出来自己是喜欢上秦衍了才是。
云礼愣了愣,随即十分认真道:“奴才明白了。”
主子一定是在培养下一个大夏皇帝,把人圈养在身边,将人养成傀儡,继续独揽大权。
“明白就好。”贺微兰欣慰的点了点头。
果然,有云礼在就是省心。
“对了主子,十日后便是冬至宴,可是要给重新定制几套新衣裳?”
以往,容微每到什么重要宴会之前都要新做几套衣服,所以贺微兰倒是没反对云礼的提议。
“再做几套殿下的。”秦衍估计都没去过这种宴会,她得带他去玩玩。这种场面,好戏可少不了。
书房里的秦衍心不在焉听着外面的对话,在听到衣裳也有他的份时,手不自觉的停顿在了原处。
等回过神来时,笔下那张写着容微名字的宣纸已经被那团墨给浸得模糊不清了。
秦衍有些懊恼,刚想将纸收走,贺微兰已经走到桌案前了。
“啧,殿下,你这字还挺有朦胧美感的呢。”贺微兰调笑道。
明媚的笑颜直直撞入秦衍的双眸,口中的那声殿下渐渐与梦中的声线重合,秦衍连忙撇开了眼神,耳根都热了起来。
这就害羞了?
贺微兰眨巴眨巴眼,有些好奇的凑近了些。
“殿下脸皮如此薄吗?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我……”
秦衍刚想说话,却见贺微兰的衣领有些凌乱,与平时那个穿戴整齐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且,她早晨的那件狐裘不见了。
在贺微兰早晨踏入他院子时,他就在床前看到了。他不知道为何后来是让云礼公公将笔给他,可他记得清清楚楚,她是穿了叫火红的狐裘的。
他上午在福柔宫走了一圈都没见到贺微兰,那她必定是出了门。这么冷的天,她不可能特意脱了狐裘出去,就算不穿那件也会换一件。
难不成……是又将狐裘披在了谁身上。
秦衍开始胡思乱想,直至用膳时,他才忍不住问出了口:“容厂督今日可是很忙?”
他其实没有任何立场问的,可一想到她说不定又在外面看上了谁的脸,他就忍不住问出了声。
“嗯,确实有点,我被皇帝老……咳,皇帝陛下唤去了。”差点,皇帝老狗几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父皇……”
秦衍忽然脸色一片苍白,他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容微,宫中一直有传闻说她之所以这么受皇帝的宠爱就是因为她那张脸和身段。
以及,床上伺候人的功夫。
将大夏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做了历史上第一个直接放权给了个太监的皇帝。
让她成为秉笔太监还不算,竟然连东西两厂都给了她,对她残忍至极的手段视而不见,甚至连皇子公主们都比不过她的地位。
以至于,后妃们提起这位容厂督都是又怕又恨的。
一想到梦里那一幕会在父皇身上上演,秦衍的脸又白了几分。
心里像是被万只蚂蚁吞噬着,难受却又无法宣泄于口。他知道那是嫉妒,比他曾经嫉妒过别人拥有母妃疼爱的那种嫉妒更让他难受。
可是,明明之前也听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为何那时从未有任何感觉……
“殿下,可是饭菜不和胃口?哪儿不舒服?”
秦衍忽然不做声,贺微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就给她看傻了。
这脸白的,吓她一跳。
“无……无事。”
秦衍勉强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心情,只觉得心里很难受,难受到,想去杀了那个男人。
只是就算母妃因为父皇的原因如何伤害他,他其实心里都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知道,他在父皇心里只是一个身上留着他血的陌生人。
不然,他也不会纵容三皇姐把他当做狩猎场上的猎物射着玩,而他就坐在那高位之上,满脸笑意的看着。
就算是那时,他都没想过让父皇死,没想过让皇姐皇姐们死,只是想让自己日子好过一点,起码能吃饱饭。
可现在,他居然想杀了他那名义上的父皇。
温热的手心停在他的额头上,秦衍眼睫颤了颤。
“并未发热,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贺微兰皱起了眉。
“可要让太医来瞧瞧?”
这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出来,可别又给病没了。
“我没事,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贺微兰只能收回了手。接下来,整个书房里便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了。
“对了,十日后便是冬至宴,想不想去玩玩?”
“嗯。”
“……”这表情,一看就没在认真听她说话。
不行,她得问问云礼今天秦衍都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