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那个废物被容微带走了?”
古色古香的序间里,男人作画的右手顿了顿,画中的美人脸上便多了一片墨。他有些嫌弃的将桌上的再挥在地上,哼笑道:“竟然撘上了容微那个心狠手辣的玩意,果然和他那个爬床的娘一样贱。”
房间里的其他人低头听着自家主人骂,自己是一声都不敢吱的。毕竟,再怎么样那也是十一皇子,也是天家的血脉,不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可以随意谩骂的。
“太子殿下,三公主因为被容公公落了面子现在还在宫中发脾气呢。”贴身太监王公公将被秦涉丢弄弃的那张画捡在了手中,小心翼翼道。
三公主秦兰雅,就是昨天那两个嬤嬤的主子。就因为秦衍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就让人跪在那大雪中罚跪一天。这位公主是太子胞妹,宫中出了名的坏脾气。
“让她撒。”秦涉无奈道。
拿宫人撒气总比没脑子的跑去找容微发脾气要好太多,他真不想再因为秦兰雅的事得罪容微了。
“派人去警告她,别去找容微。”
“还有,把消息传给老八,他不是最爱往福柔宫跑。”
秦涉点了点桌子,身旁一直候着的王公公极有眼色的上前重新铺了张宣纸,开始为秦涉研墨。
他倒要看看,秦衍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入了容微的眼。
而秦涉口中上不了台面的秦衍,正一脸苍白的闭着眼躺在床上。
秦衍睡得并不安稳,贺微兰一进门他就缓缓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的掀开被褥,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可病还没好的他根本没什么力气,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床。
贺微兰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可在秦衍坐稳后并没有立马放开。
瘦,太瘦了,瘦得感觉自己抓了跟一折就断的竹竿一样。
她眉头皱了起来,刚想说话秦衍却剧烈的咳了起来,贺微兰赶紧拍了拍他的背,给秦衍顺了顺气。
“多谢厂督……”
少年的声音虚弱,抬头道谢时贺微兰清楚看到那双丹凤眼还蕴着水雾,眼角也泛着红,估计是刚刚咳得太厉害的过。
贺微兰觉得自己不是人,她竟然诡异的觉得这副模样的秦衍该死的诱人。
“厂督?”见贺微兰一直看着自己,秦衍表情茫然,语气也有些困惑,似乎是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咳……”
贺微兰回过神来,在心里开始默默唾弃自己。
秦衍都这副模样了,她居然还想着怎么让他哭得更好看。
她直接扶着人躺了下来,伸手开始秦衍掖被子。
因为离得近,秦衍闻到了贺微兰身上的熏香,淡淡的,有点像现在屋外盖了雪的梅。
他垂下了眸子,弱弱唤了句:
“厂督……”
那语气,听得贺微兰差点栽在他身上。她赶紧起身,看也不看秦衍直接出去了。
娘嘞,这个世界的阿衍怎么那么勾人,她都快把持不住了!
门外传来了贺微兰低声吩咐,什么地龙再烧暖一点,安神香要一直续着,什么茶水要时时刻刻温着。一桩桩一件件的,秦衍全听进了耳朵里。
他的听力一向极好,且过目不忘。
秦衍望着床顶,此时的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刚刚那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长成了容微喜欢的模样,若是早知道,那他一定会早早就设计与容微相遇。
身上穿的里衣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盖的被子是鹅绒被,身下躺着的是紫檀木所制的床。
房间里地龙烧得温暖,比他费尽心思弄来的那种最低等的黑炭不知道要温暖多少。
仅仅一天而已,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吃的用的,都从最低等的变成了上好的。
而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容微看上了他的脸。
那又怎样。
若是能利用容微,让容微迷恋上自己,他就不用再过那种冬天冻得十指都肿得发僵还要用冷水洗衣服,饿到只能去挖草吃,还要时不时当皇兄皇姐们出气筒的生活了,过得比宫女太监都不如。
他很喜欢读书识字,可他连进国子监的资格也没有。
曾经,他也是对自己的父皇充满幻想的。起码,他想吃饱饭。
可那次,他冒着被太子打死的风险,终于出现在了父皇面前,可父皇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他,问了句他是谁就没有后文了。
明明,父皇都看到了他在外的鞭伤,看到了他褴褛的衣裳。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对那个父皇抱有什么幻想了。之前,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遭遇这一切都是皇后吩咐的。因为她讨厌他母妃,那个曾经因为想成为人上人的而爬上龙床的女人。
可母妃失算了,就算诞下了他,父皇都连一个名分也没给她,所以母妃恨他。
恨一个还在襁褓的孩子不会争宠,多可笑。他身上很多的消不去伤疤,要么是她拿开水烫的,要么是拿炭火烫的。
总之,他都觉得自己命真的很硬。
只是很可惜,母妃没把他掐死,自己却死在了皇后的手里。
秦衍用手背抵在了嘴角,无声的开始笑。
九千岁吗……
居然喜欢他这个疯子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