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走到前厅时,顾尘正负着手背对着她,枫叶红的衣摆小幅度地飘起,修长的身影被拖在地上,有些孤寂、落寞。
有几分幼安刚遇见他时的模样。
谁也不能靠近,谁也不愿靠近。
看得人心口一闷。
幼安喉咙动了动,嘴角翘起一个小弧度,语气轻扬地喊了一声,“顾小尘。”
挺直的身板没有一丝迟疑地转过来,还是那副少年恣意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少了几分意气风发。
幼安走近,“你怎么来了?”
顾尘高出她一头有余,垂着眸,眉宇间夹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在御花园里找不到你。”
她说上茅房,他就乖乖回到席位上等着。
一个转身,裴知懿也不见了,他的心突然就有些慌了。
不记得有多少个抬眸看过去幼安的席位,每一次都落空。
直到有大臣陆续开始离宫,直到剩下他一个人。
他把御花园都逛了一个遍,甚至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宫的。
幼安心抽了一下,有些愧疚,“裴知懿受了风寒,昏倒了,我忘了跟你说一声。”
顾尘垂了垂眼眸,轻笑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顾尘......”幼安皱了皱眉,嘴角的弧度压了下来。
顾尘抬眸,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中秋陪我看月亮的。”
“现在吗?”
幼安抬头望了一下天,今年的中秋天气算不得很好,甚至有些反常,就连月亮也没有出来,不像是中秋的样子。
“可是,今晚没有月亮啊。”
顾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乌泱泱一片黑,就连星星也没有,黑沉沉的,跟他的心一样。
“是呢,没有月亮。”
也没有了光。
一点点光都没有了。
真是像极了他。
有些讽刺。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了月亮呢?
明明前两年都是有的。
怎么就丢了呢?
顾尘垂眸敛下了眸子里的情绪,“幼安,我们去西街吃糖栗子吧,我想吃糖栗子。”
西街。
那是跟幼府反方向的地方,而且,裴知懿还生着病,他又身娇玉贵,不愿意别人伺候,从西街到东街,就算是马车,来回也要将近大半个时辰。
幼安小脸上的为难,顾尘都看在了眼里。
“顾小尘,今晚有些晚了,我明日再陪你去吧,买两份。”
顾尘沉默了两声,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突然问道:“如果是裴知懿想吃呢?”
“嗯?”幼安一时懵了。
顾尘嘴角溢出一声苦笑,“如果是裴知懿想吃,是不是再晚你也会去?如果风寒昏倒的是我呢?幼安,你也会扔下裴知懿来照顾我吗?”
幼安有些头大,“顾小尘,这根本就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顾尘猛然提高了音量,胸腔再也压不住的起伏,“就因为他是个将军吗?”
所以就喜欢裴知懿,不喜欢他。
幼安叹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跟将军没关系,他真的生病了。”
顾尘执拗地看着她,“万一他就是故意装的呢?”
“顾尘!”幼安呵斥了一声。
顾尘噤了声,眼尾微微发红地看着她。
幼安抬手抚了抚眉心,“我今日有些累了,你不要闹好不好。”
顾尘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喉咙发涩地咽了下,“幼安,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只会闹啊?”
说罢,他自顾着点了点头,水光在眸中流离打转,“那我走就是了。”
算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
算了。
等他当上将军就好了。
......可能。
青竹晚月从后面走过来,小声低低道:“小姐,顾公子他......”
“别管他。”幼安脸上也没了表情,“明天他自己就好了。”
脑子上昏昏热热的,走几步都有点虚浮,她没力气出去追。
起码,先睡一觉再找他好好谈谈。
回到房间时,管家求救地看向幼安,“小姐,裴将军方才一直喊着你,睡也不安分,老奴一走近,他就拳打脚踢的,一点也不老实。”
幼安走近,床上的被子一片凌乱。
“囡囡,囡囡......”
“你先出去吧。”
管家点了点头,“是。”
许是受了一点凉,脑袋沉呼呼的,幼安盯着裴知懿看了两秒。
就躺一下,等他烧退下去了,人安分一点,她再起来就好了。
抬手掀开被子,在裴知懿身侧躺了下来。
裴知懿又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囡囡。”
幼安的小手插过他的指缝,松松地扣住,另一手轻轻拍了拍手背,“我在这呢。”
昏沉中的裴知懿扣着幼安的手紧了紧,这才安分了下来。
幼安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心里默数着。
就一会,一会他睡沉了她就起来。
“囡囡......”裴知懿低声喃呢着,手将人往身上揽,头埋在她肩上。
幼安眼皮子有些重,没关系,埋一会他就睡了。
又是一声低声缱绻的喃呢,唇上一片温热,裴知懿轻啄了一下,轻抚着她的背。
眼皮子越来越重,没关系,亲一下就睡了。
想着想着,眼睛就合上了。
翌日。
幼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裴知懿的脸正放大在眼前,眉目清秀,秀眉轻蹙,身上的衣裳理得一丝不苟,正襟危坐看着她。
心跳漏了半拍,幼安往后退了退,“怎、怎么了?”
裴知懿耳垂泛起了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眸子有些飘忽地看向一边。
“昨晚,我的衣裳......?”
幼安打了个哈欠,“脱了。”
裴知懿脸上顿时通红,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闪躲,“那我...有没有做了什么?”
幼安闭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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