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将军?
苏小小脑子里闪过一声雷鸣,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眸子蓦地放大,机械地转身。
男子神色清冷,白色里衣被雨水彻底打湿,紧紧贴在肌肤上,发尾上水珠不断滴落,浑身沾了冷意,可周身的气息却比雨还冷了两个度。
清冷出尘,那,那就是裴知懿?
苏小小只看一眼就失了神。
早就听说少将军裴知懿身形修长,一张脸便俘获了京城所有女子的芳心,为人更是知礼克己。
苏小小嘴角翘起弧度,抬手挽了挽碎发,捏着帕子,端正身子,处处可以彰显小姐礼仪,含羞道:“小女苏小小见过裴将军。”
裴知懿像是看不见听不见一样,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眼神都没有松动一分,抬脚,脚步没有一刻的思考,径直朝幼安走去。
浅浅淡淡的兰花香擦着身旁走过,脚步没有一丝的停留和犹豫,苏小小被无视,仿佛就像是空气一样。
嫉妒和不忿在肆意生长,苏小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了咬唇,很是不甘。
想也没想地伸出手去,“裴......”
将军两个字还没说完,裴知懿已经闪身躲过她的动作,快得甚至看不清。
原本清冷的脸上沉了下来,眉宇间满是不耐和厌恶,语调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冷得刺人心,“滚远一点。”
苏小小石化了,放大的瞳眸写满了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滚远一点。
不是说他知礼吗?
苏小小眼底满是诧异,呆愣在原地半晌,半天不能接受。
幼安抱着手,姣好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微微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过去,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就差手里再捧一把瓜子了。
原以为能上演一场热闹的戏,没想到裴知懿一句话,那小姐就顿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幼安神情恹恹收回了眼神,没意思。
修长的身影落在她跟前,紧接着,沾了泥泞的黑靴也停在她面前。
幼安抬眸,朝裴知懿露了一个娇媚的笑容,学着苏小小的样子,掐着嗓子夹道:“小女幼安见过裴将军。”
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泡了醋。
裴知懿有些头大,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戳了戳她额头,语气惯纵地说道:“好好说话。”
幼安向后一躲,故作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娇哼道:“疼。”
裴知懿失笑,他根本就没用力气,甚至担心茧子碰疼她,都是用指腹的。
“娇气包。”他忍不住嗔骂了一声。
幼安瘪了瘪嘴,语气杂了两分没有察觉到的醋意,“没办法,谁叫我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呢,不娇气点怎么不要脸地贴上裴将军呢。”
裴知懿看着她那张小嘴一张一闭,说的字没一个是他爱听的,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他声音沉了下来,“幼安。”
语调太过严肃,幼安吓了一跳,顿时正色起来。
要骂她了是不是?
骂她阴阳怪气?还是矫揉做作?亦或是没有人家知礼端庄?
幼安甚至都想好怎么嘲讽,不料裴知懿却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后,说了句:“说什么呢,哪里听来的胡话?”
苏小小站在身后,脸上有点挂不住。
果然,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看似是对幼安说,明里暗里却说那些话都是胡说。
看不出来,这女的这么有心机。
她从小就是临安城的才女,是临安城小姐们众星捧月的对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
“裴将军,我是临安苏家的嫡小姐,她......”苏小小手指指向了幼安,眼神怨恨,更多的是嫉妒,不忿地说道,“她只是一个商女。”
幼安看着刚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却帕子都被绞得变了形的苏小小,挑了挑眉。
打败绿茶最好的方法就是比绿茶还绿茶。
幼安清了清嗓子,掐着嗓子道:“裴将军,我只是一个商女。”
“囡囡。”裴知懿无奈地抬手掐了掐眉心,宠惯地看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幼安撇了撇嘴,瞧见了苏小小眼睛快要冒火的眼神,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你把她气走,我就不作了。”
裴知懿垂下了眼眸,沉吟了两秒,低沉沉稳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没人说你是狐媚子的脸,也没有不要脸地贴上来,都是我心甘的。”
“我裴知懿不喜欢的人,近一分也不能。”
“商女又怎么样,只要我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莫说是谁家的嫡小姐,只要我不喜欢,即便是公主,我也不会正眼瞧一眼。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裴知懿侧了侧身看向地面,声音冷得掷地凝起一层冰霜:“你说是吧,苏小姐?”
苏小小被说得愣在原地,眼眶逐渐变红。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就算是大理寺少卿的亲生公子也要把东西让给她,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哪里配不上裴知懿。
该有自知之明的是那个叫幼安的才是!
越是得不到的,她苏小小就越要。
苏小小吸了吸鼻子,抬了抬下巴,装作听不出裴知懿的意思,“我听不明白。”
裴知懿看向幼安,眸子清澈,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道:“你看,是她听不明白人话。”
幼安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怎么不觉得裴知懿这么毒舌。
“囡囡,你就别跟我置气了,好不好,嗯?”
幼安傲娇地瞥开了头,“谁气了?”
裴知懿眼睛带了笑意,语气一贯的骄纵,语调微微上扬:“是是,我们囡囡人最好了。”
说罢,将手中用绿叶子包着的东西打开,拿出水红诱人的果子,递到幼安跟前,浓密的睫毛往上翘,露出澄澈的黑眸。
“等久了吧,尝尝。”
幼安慢了半拍,睫毛扑闪了几下抬眸看他,心底好像有什么触动了几分,这是给她摘的?
可是......
“你不是说你没用早膳才去......”
裴知懿用指腹擦了擦果子上的雨露,放在她掌心,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是没用早膳,但我更怕把你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