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袭来阵阵有节律地跳动的声音，裴知懿大脑空白了一瞬，盯着幼安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你...你......”
你了半天，裴知懿攥了攥袖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种死不屈的意味。
半晌，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来：“你休想。”
幼安挑了挑眉，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意料之中，裴知懿要是这么好追，就不会有一万两黄金这么多了。
幼安长长叹了一口气，裴知懿看了一眼侧过身，手抵成拳清咳了一声，声音低了两个度，“我与你，还不算是肌肤之亲，还隔着一层衣裳。”
幼安眼睛一亮，那就是......找个机会脱掉那层衣裳就可以了？
裴知懿眼珠子悄悄转过来，余光瞥见了她的窃喜，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他们之间又何止是一层衣裳，还有她的婚书。
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名声，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她的。
袖子里的手拢成拳头紧了紧，眸色暗晦了几分，实在不行，他就亲赴江南。
滂沱大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幼安站得腿有些酸，弯腰揉了揉小腿，噘了噘嘴，小声抱怨，“这雨还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裴知懿环顾了一眼，抬脚走向那堆干草，弯腰抱起放到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又弯腰拢了拢，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估摸着还有好一会。”
少有人在这里停脚，这些干草上面已经落灰了，他盯着干草看，眉头有些皱起，沉默了片刻后，脱下了外袍，把没有被淋湿的背面铺在干草上。
“囡囡。”
“嗯？”
幼安背对着他看着草屋沿滴落的雨滴，也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接住落下的雨滴，应得很是自然。
“过来。”
幼安转身，裴知懿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身上的外袍已经脱下，劲瘦的腰身看得更仔细了，湿透的白衣下，肤色肌肤若隐若显。
故意的，裴知懿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人。
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好一会幼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怎么了？”
裴知懿指着脚边拢好的干草，“坐这里。”
幼安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原来是给她铺干草了，她还以为要来点肌肤之亲呢。
幼安坐在干草堆上，一双细腿伸长晃了晃，裴知懿半蹲在她身前。
握过她刚才揉着的小腿，泛着冷白的指骨按在她腿上，垂着眸子敛着眉，“这里吗？还酸不酸？”
恰到好处的力度游走在小腿上，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幼安身体绷紧，睫毛颤了颤，“有一点。”
裴知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声音在雨滴声中响起，“不怕，我揉揉。”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击了一下幼安的心脏，密密麻麻微妙的情绪爬上来，有点酥痒撩人心。
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裴知懿的黑发，浓密的睫毛尾遮掩住了他的眸子，他好像每次都这么专注。
幼安声音软绵绵地问道：“裴将军，我是不是太娇了。”
裴知懿低沉温润地笑了一声，“是你的话，娇一点挺好。”
是她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幼安换了个姿势，绷着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把小腿抽了回来，换了另一只，抬到他手中。
裴知懿顿了一下，转而慵懒地笑了两声，像是从胸腔里擂起的鼓声，低沉磁性，格外的悦耳。
他不紧不慢极有耐心地按揉着，幼安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裴将军，你跟我了解的将军不一样。”
裴知懿手顿了一秒后才接着揉，嘴角的弧度下弯，眸子里的笑意也褪了下去。
不是说他能干，不是说要追他的吗？
怎么去了解别的将军了？
“哦。”闷闷的一声。
幼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好像不高兴了？
幼安缓缓道：“话本子上的将军，都是不苟言笑的，但你不一样，你笑得很好看，笑声也很好听。”
裴知懿蓦地抬头，“话本子？”
“对啊，话本子。”
哦。
原来是话本子啊。
嘴边的弧度又重新翘上去，心里那点阴霾顿时散去。
“还有，话本子上的将军都是骑在战马凌云壮志，我从未想过将军也会蹲在人身前，替人揉腿。”
幼安突然向前凑近了两分，跟他平视着，澄澈的眸子映出他的影子，好奇的问道：“裴将军，你属下腿酸了，你也会这样耐心吗？”
裴知懿的黑眸似是藏了星星碎碎的萤光，眼睛弯了弯，带着笑意道：“是他们的话，腿打断。”
幼安吓得咽了咽口水，猛地直起身来。
见她一副小鹿受了惊的模样，裴知懿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压着声音低低笑了几声，春风和煦，“囡囡跟他们不一样，是囡囡的话，什么也可以。”
他的眼神有些炙热，明明是开玩笑的口吻和表情，但又带着几分很坚定的认真。
心脏那种被小鹿乱撞的感觉又来了，幼安抬手压了压心脏的位置。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
突然，两声打鼓声响起。
早上幼安吃得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她手咻的一下，迅速压在肚子上。
裴知懿垂了垂眸，敛住眸子里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收回了手问道：“还酸不酸？”
闻言，幼安看向小腿处，其实先前那会就不酸了，但他好像揉得太舒服了，她忘了。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不酸了。”
裴知懿点点头，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看了一眼雨势，说道：“我去找找有没有果子。”
幼安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有些诧异，“现在去？可外面还在下雨。”
虽然雨是小了，但是路还是不好走的。
“我没用早膳。”
幼安怔了一下，慢半拍地点点头，“饿肚子确实不好，那你小心点。”
裴知懿背着她站立，双手背在身后，雨淅淅沥沥垂下来，显得他更加清冷。
修长的身形侧过来，好看眼尾微微一舒，嘴角的弧度在上扬，“这么担心我？”
“我会小心的。”
说完，幼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裴知懿就转身出去，黑靴大步跨出去，脚步踏在雨水洼中，溅起的水花四散开来，又重新浸入湿土里。
幼安隐隐约约中，好像也能看到沙场上，一身盔甲的人在冷冽风沙中也是这般坚定毅然。
再抬眸时，裴知懿已经坐在马上，恣意地任雨水打在他脸上，再随意地从他脸上滑落。
“囡囡，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幼安点了点头，他才手上缰绳一拉，在雨中很快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