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庄的路上,幼安趴在裴知懿宽大的背上,双手轻环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月影将两人重叠的影子越拉越长,裴知懿盯着影子看了几秒。
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囡囡,我想知道一件事。”
“嗯。”
“你的婚书,是与谁家的男子定的?”
空气安静了一秒,背上的人换了个方向,裴知懿将人往上掂了掂。
幼安沉吟了几秒,声音带了几分的困意道:“非家。”
裴知懿皱了皱眉,非家...似乎是在江南。
幼安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嗓音懒懒道:“但我没见过,也不知道长没长胡子,不喜欢...长胡子的,让我爹去...退了...”
幼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干脆没了声。
裴知懿微微侧头,贴在他后脖上的人呼吸已经匀长。
......
回到百花山庄后,裴知懿将幼安送回房,仔细掖好了被子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钟策。”
房内闪出来一道身影,钟策低头拱手道:“小将军。”
“找长公主的管家,让他找丫鬟去把幼安房间铺满毯子,铺的时候动静小点。你今晚守在幼安的院子外。”
钟策领了命,“是。”
正要走出去,人又被喊了回来,“明日回城后,去一趟江南,查查非家。”
钟策神色一凛,小将军表情严冷,像是对待什么劲敌一般,他跟在小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副将,这副表情见的次数一只手指数的过来。
难道是敌国的细作趁着小将军回京潜了进来,还潜到江南那么远去了?
钟策压下心里的大骇,神情严峻地领了命,“属下明日天一亮就赶往江南!”
钟策走后,裴知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门敲响了管事的门。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帕子,上面绣着一坨东西。
......
曦光照进窗子时,幼安翻了个身,懒懒伸了个懒腰。
慢吞吞地爬起床后,赤脚走在地面上。
触及到柔软时,幼安的困意顿时醒了大半。
她好像在百花山庄来着,那这触感......
她缓缓低头,地上满满的铺了两层的毯子,又软又舒服。
长公主也像她一样娇气吗?
可是这是客房啊。
直到洗漱完,幼安也没想明白。
她一推开门,裴知懿那张清冷自持的脸出现在面前,眉头微微皱起。
幼安还有一半的困意没清醒,看见他皱起的眉头,鬼使神差地,脑子一热,抬手上去想要抚平。
声音带着惺忪,“怎么了?为什么皱眉?”
声音勾人,眉头上的细软触感也勾人,裴知懿身体紧张得绷紧,眉头也悠地舒开来,脸上也浅浅泛起淡红。
紧张得下意识退了一步,那双手带着温度轻易能在他心窝子里挠起火。
“你,你先用膳。”
说完,裴知懿转身大步离开,脚步带着慌乱。
两刻钟后。
侍卫在冷泉中找到他,也不知道小将军怎么了,早膳也不用一大早泡冷水。
侍卫道:“小将军,长公主说,她的马车坏了,不过马没坏。”
裴知懿大半个身子泡在冷水里,眉头比泉水还冷,声音也透着寒意。
掐了掐眉心,沉声道:“知道了。”
江淮安这小子,昨夜竟然连夜带着马车跑路,就留下一匹马。
来百花宴的宾客也是诡异,怎么都不去看灯会,连夜回城?
长公主府的马车也是的,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了。
幼安本就不会骑马,马没坏有什么用?
长公主那边。
侍卫回来复命,“公主,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跟裴将军说了。”
侍女不解道:“公主,府上明明还有马车,为什么不给裴将军呀?”
长公主一向对裴将军极好,由心地疼他,怎么一辆马车也不给了呢?
长公主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道:“知懿性子慢,总归要推他一把。”
幼安用完膳后,裴知懿才踩着小道上的鹅卵石缓缓走过来,修长有力的小腿紧贴着黑靴,难怪京城有传言,裴知懿每走一步都是踏在姑娘的心上。
只是,好看的眉头浅浅皱起,薄唇紧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
幼安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嗓音清甜,“裴将军。”
裴知懿视线停在她明晃晃的笑容上,刚刚泡下去的燥热又升了上来,心里团着那点烦躁也荡然无存。
他抿了抿唇,才说道:“江淮安把马车带走了,只剩下一匹马。”
幼安眉头一挑,喜色爬上眉梢,“那我跟裴将军共乘一匹马。”
裴知懿顿了一下,偏开了她的眸子,对上那双眸子,心跳会加快。
“好。”
两人出门时,侍卫已经牵来了马。
裴知懿身长腿长,轻轻一踩就翻上了马,玉冠高束起黑发,发尾在风中微微飞扬,腰身笔挺,腰间被紧束着,意气风发。
“囡囡,过来。”
宽大的手朝她伸下来,裴知懿侧身逆着光,微微弯着身子,眉目里缀着星辰。
好似,他生下来就是这样迎着光,却比光还要耀眼。
幼安脚下不自觉地朝他走去,小手覆在他的掌心,大手用力一手,下一秒,她就稳稳落在他身前。
裴知懿绕过幼安的两侧握住了缰绳,看起来就像是将人圈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