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拱手道：“昨夜醉酒失态，还望见谅。”
李青禾压低声音，道：“好说，不过那个姑娘是谁？”
沈砚脸一红，轻咳一声，视线飘忽，道：“船来了。”
说完就跑到了最前面。
不少人都前来纷纷恭喜李承文，还有人好奇李青禾跟石梅。
李承文便介绍说是两个堂哥，众人都不疑有它，只有夏书培疑惑地看了一眼。
在船上，李青禾跟石梅又过上了深居浅出的生活，好在这艘船的房间大，窗子也大，每天一睡醒，就能看见沣江两岸的美景。
竹林飒飒，渔歌互答。
有时候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读书人们即兴而起的一首诗词。
回去是逆流而上，所以比来时还多花了三天的时间。
到清石县的时候是傍晚，落日的余晖在江面上铺上一层金色的薄纱，神秘又朦胧。
李承文跟同窗们告辞后，就跟着李青禾一起回家。
“哟，举人老爷回来了啊？”梧桐巷一户邻居的老大爷在门口的石头坐着，瞧见三人，热情地打起招呼。
李承文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他们坐船回来，而官府报喜的人是骑快马，想必这消息早几天就已经传回清石县了。
果不其然，回到家中，陈氏跟方桃也是一脸喜气的模样，尤其是陈氏，老脸都笑成一朵菊花，“先前有官差来报喜，我还有些不敢信呢。”
李青禾笑道：“如何，这会儿总算相信了吧？”
陈氏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用手抹了一下，道：“信了信了，你看你，把脸抹成这样，快去洗洗。”
方桃已经在厨房烧起水了，招呼李青禾道：“你先去洗，下一锅水石梅洗，小文最后。”
等三人都洗完后，天都已经黑了，一家人吃了个饭，就早早歇下。
次日，李承文一早就出门，去给恩师们报喜。
虽然夫子们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但还是本人亲自去一趟合适。
当初陈氏在村里夸下海口，说小文中举，定要宴请全村人，她没打算食言，拉着李青禾跟方桃，商量着除了本村人，还要邀请哪些人。
“大房的李承安也考上了，他家摆不摆流水席？”李青禾好奇地问。
如今自己生活好起来，孙子孙女都争气，这次李承文的名次还在李承安的前头，陈氏已经不屑跟何氏争个高低了。
此刻她神色如常，平静道：“摆啊，不仅大房那边摆，据说杨家那边也会摆一次。”
“砰砰砰”，正在三人商议酒席的事，院子门被人敲了三下。
石梅小跑过去开门。
“哎哟，陈大娘可在家啊？”一个故意掐着嗓子的声音传进来。
李青禾一听着声音就头疼，这是住在隔壁巷子的朱媒婆的声音。
“陈大娘，真是恭喜了。”朱媒婆穿得花红柳绿，扭着腰走进来，瞧见方桃跟李青禾都在，又笑道：“方妹子跟青禾也在家呀。”
陈氏跟方桃今日心情舒畅，对朱媒婆也耐心不少，也跟她打了声招呼。
上门即是客，李青禾有些烦跟她说话，就借话去厨房泡茶。
等她磨磨唧唧泡好茶，端到客厅时，正听到朱媒婆如何夸林家的小姐如何如何。
李青禾才明白，这次是她自恋了，朱媒婆这次的目的是小文。
“那林家小姐，我见过几回，花容月貌，知书达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今年十六岁，比你家大孙子只大一岁，年纪大会照顾人，而且林家家大业大，真真是一个好亲家……”
李青禾端着茶走进去，打断她的话，问道：“可是城西的林家？”
朱媒婆一招小手帕，道：“可不就是城西的林家么，也算是我们青石县数一数二的人家呢。”
李青禾眉头一皱，当初她跟娘在华林街摆摊，被是哪个混混闹事的事，极有可能是林家的手笔，不仅如此，林家坑害林义等人的事，可以看出这家的人品不怎么样。
虽然林家小姐可能没过错，但跟这样的人做亲家，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见陈氏跟方桃对朱媒婆说的，也没有多少上心，便道：“这林家小姐固然是好的，只是我们小文年纪还小，怕是还不能做好一个丈夫，等大些再说吧。”
朱媒婆在李青禾这里撞过几次墙，对她本来就不喜，见她如此说，有些不满，道：“我说青禾啊，家里尚还有长辈，你一个姑娘家，这个岁数还不愿意嫁人不说，还掺和弟弟的亲事，怕是不太妥吧？”
李青禾听到心里来气，刚想要回怼的时候，她奶奶说话了。
陈氏厉声道：“你这什么话？我青禾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况且她说得有道理。你回去吧，我家小文的婚事还不急。”
这是要赶人。
陈氏都发话了，李青禾手上端的这杯茶也不准备给她喝了，直接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
朱媒婆也来气，哪户人家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只有这家，每次都赶人，便骂道：“还真以为考上举人就了不起了啊，不知道多少人家要求取林家的姑娘，你们倒好，现在就开始看不起人了。”
朱媒婆这话就有点胡搅蛮缠了，李青禾叉腰道：“对啊，就是了不起，举人是可以当官的，况且我家小文又不会止步于举人，明年说不定还会是进士。”
刚才朱媒婆也是一时气话，如今被李青禾点醒，背后一身冷汗，秀才见到县太爷都不用跪，何况是举人老爷，若是日后真能进一步考上进士，想想都有些后怕。
于是赶紧挤出一脸笑，道：“哎呀，刚才我说错话了，还望你们不要见怪，不过这林家姑娘真的很好，错过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陈氏语气冷淡：“不用多说了，你先回去吧。”
朱媒婆见陈氏态度冷淡，又想把目标转向方桃，奈何方桃也是眼神冷漠，好像说我不出声骂你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碰上硬茬子，无奈只能灰溜溜了走了。
出到巷子，越想越气，但又不能拿他们如何，真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