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诗诗连忙为自己丈夫辩护:“夫君他对我很好,只是他帮我说一次话,婆婆她第二日就会变本加厉,让我洗衣裳,如此一来,夫君也不敢为我多说话,况且他为人子,若是被扣下一顶不孝的帽子,影响日后的仕途。”
杨岸年纪轻轻就有功名在身,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她想着能忍就忍忍吧。
刚才心里有事,所以没注意到田诗诗的手,上面一层薄茧,未出嫁前,田诗诗又何曾做过这样的活?
又问:“那杨举人也不管?”
田诗诗低下头,“公公他向来不管家宅后院之事。”
李青禾叹了口气,不想好友以后都生活在婆母的磋磨之下,于是垂眸沉思,试图找一个办法让田诗诗少受些刁难。
“你婆婆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李青禾问。
“她甚少出门,平时就在家喝喝茶看看花,再有就是去寺庙上香。”田诗诗回道。
家里有两个读书人,杨夫人总是去寺庙烧香拜佛,希望丈夫跟儿子能一举高中。
“那她喜欢去哪个寺庙?”
“城外苍岩山的甘灵寺。”
李青禾继续敲桌子沉思,没一会儿,才道:“你想办法过两天让你婆婆去一次,剩下的交给我。”
田诗诗:“青禾,你想做什么?”
李青禾轻轻戳她一下额头,佯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当然是帮你摆脱你婆婆的魔爪啊。”
若是她不出手,依着田诗诗这性子,没法在她婆婆手底下熬出头啊。
大概坐了一个时辰,李青禾才提出告辞。
田诗诗依依不舍,原来想留她吃一顿饭,又想到婆婆的刻薄,才放弃这个念头。
李青禾没有立即回林义家,而是去了一趟城外的甘灵寺。
苍岩山不高,从山脚处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阶梯,直通山顶的甘灵寺。
由于近期院试火热开展的原因,很多妇人上山祈福,本该清幽的山路,却有些热闹。
“哎,你听说了吗,附近有个村子闹天花,没了好几个孩子。”
“哎哟,怎么又闹起天花?”
“可不是,城里的郎中们跟甘灵寺的好几个法师,都束手无策,我只希望这天花不要传染到城里来,我小孙孙才两岁,可遭不住啊。”
“是啊是啊。”
李青禾听着迎面而下两个妇人的谈话,突然心生一计,本来她还在苦恼如何请寺庙里的法师帮忙。
于是拦住她们,询问:“两位姐姐,我听说甘灵寺很灵验,于是慕名而来,想问下私寺里哪位法师最厉害啊。”
两个将近四十的妇人,听闻李青禾喊她们姐姐,笑得合不拢嘴,也没注意道离青禾手上什么祭品都没有,哪像是礼佛之人。
“要说最厉害的,自然是住持,只是他年事已高,一般不见外客,除了他,就是监寺广济法师。”身穿藏蓝色衣裳的妇人道。
“没错,这广济法师是住持弟子,平日乐善好施,还经常去村子里帮村民们问诊,很得民心。”另一个身穿烟墨对襟长裙的妇人附和道。
“谢过两位姐姐。”李青禾向两位妇人点头致谢,才继续爬山。
甘灵寺辉煌鸿达,大堂一尊金色大佛,大佛旁边几尊菩萨,周围还有十八罗汉。
香客们跪在团蒲上,在缭绕的檀香中,诚心许愿。
李青禾环视一圈,问一个在扫地的小沙弥:“冒昧问一下,广济法师在哪里,我有事先要见他一面?”
小沙弥停止手上扫地的动作,皱了皱鼻子,道:“师伯在后面禅房,说今日不见客。”
“姑娘找贫僧何事?”
小沙弥的话音刚落,两人背后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这声音不算好听,却莫名让人心安。
“见过师伯。”小沙弥回头,赶紧向来人行了一礼。
李青禾也跟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和尚身上镀着一层金光。
此时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见过广济法师。”李青禾也行了一礼。
“嗯,甚好,你跟我来吧。”广济法师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李青禾心里狐疑,不是说今天不见客人的吗?但还是乖巧地跟上。
“今天本是不打算见客人,只是刚才冥想时,突然有个指示,让贫僧来见你。”广济似乎是在解释她心中疑惑。
适才为天花之事烦心,于是打坐冥想静心,突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山上有个人只能如何解决天花一事。
于是他便走出禅房,来到大堂,看见了身后的小姑娘,冥冥中有人告诉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他要见的人。
李青禾一惊,心想他是不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于是心里默默背起九九乘法表,省得自己心里的秘密被猜了去。
“呵”前头高大的广济法师发出一声笑,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来到禅房,广济坐在床榻的团蒲上,眼神示意她也坐下。
于是李青禾乖巧地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直视他。
“你很有趣。”广济开口道。
还不等李青禾问哪里有趣,他又道:“从你面相看,应该活不过十二岁。”
李青禾听完,手心直冒冷汗,他若不提起,她都快忘记,她不是这个时代的本地人,镇定过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十一岁那年病了一场,差点没活过来。”
广济依然慈眉善目,只是脸上有些疑惑,他感觉是小姑娘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念头想不通的时候就不想,于是换了个话题,问:“刚听你说你想见我,可是有何事?”
虽然大和尚的目光让她有些如芒在背,李青禾为了田诗诗,还是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听闻附近村子正在闹天花,贵寺的法师们也没得办法,我虽然不知道如何治疗天花,但我知道如何避免染上天花。”
读过初中历史课本的,都知道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她虽然是个学渣,但为了应付父母了,还是刻苦过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