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间,一道优雅矜贵,气质冷峻的身影就闯进了冷婳的眼眸。
来得匆忙,他连西装都忘了穿,白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开来。
司头寒直接走到了冷婳的跟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几道已经干涸的泪痕,带着狼狈与不安,眼底的狠厉阴霾愈发浓烈。
他抬手去抚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擦干净面颊上的泪痕与灰尘。
不知怎的,冷婳在看到司云寒的那一刻,突然就很脆弱,很想依赖他,她伸手一下环住了司云寒的脖子,娇气地喊了声,“霍哥哥。”
司云寒看着已经磨破了被染红了的裙子,还有细白胳膊上一道瘆人的伤口,还一直渗着一大片的血渍,整个人都变得戾气愠怒。
“很疼吧,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说着,司云寒的手就穿过冷婳的胳膊和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我...在手术室拐角,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就追出来了。”冷婳单手勾着司云寒的脖子,将头深埋进他的胸口。
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又紧密,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且容不得另一个人介入的空间。
宋衍皱着眉,就这么被隔离在了两人世界之外。他亲眼看着司云寒如何低下他矜贵的头,弯下他高贵的身子,收起杀伐果断的霸主戾气,在一个小女人跟前珍视虔诚地嘘寒问暖。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输得彻头彻尾。
嘴巴张了张,想关心,想叮嘱的话,终是卡在喉咙,发不出一声闷响。
几步之外,冷婳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从司云寒的怀中抬起头,对着身后僵硬的宋衍,说了声,“谢谢。”
她的声音还有点虚,但宋衍却将疏离客气之意听得分明。心止不住的刺痛,仿佛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样空寂失落。
就像刚才那一声‘谢谢’,体面地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彻底告别。
不再有恨,不再有怨,不再有交集的可能......
宋衍就这么定定地站着,看着自己亲手推开的幸福,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也渐渐松开。
“真贱!”
两个带着滔天怒意的字眼蓦然响起。
付暖快步走来。
她显然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但嘴里却说着最恶毒的言语,“都已经有司云寒了,还要和前任藕断丝连。她是有多么急不可耐啊!”
“付暖!”
宋衍沉冷的警告声打断了女人的恶言相向,“别把你龌龊的想法,强按在我和冷婳身上。我们只是巧遇。”
“怎么,说两句就心疼上了?”付暖笑得讽刺,“宋衍,怎么从前我没看出你还有这份胸襟,为了爱情,甘当小三?”
宋衍缄默无声,脸上也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
“所以你想和我分手了?”付暖脸色难看,怒狠狠地继追问,“宋衍,你当真不想要付家的支持?确定要和我分手,是吗?”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宋衍说得波澜不惊,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付暖明显一愣,红了眼眶,咬牙道,“好...好的很,宋衍,你别后悔。”
然后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迅速跑开了。
宋衍垂眸,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轻嗤了一声,“当初怎么就仗着她的喜欢...肆意妄为了......”
司云寒抱着浑身是血的冷婳,疾步如风,强大的气场,让忙绿拥挤的人群自觉为其让出道路。
冷婳偏头看他,“刚才宋衍碰巧路过,算是帮了我。”
司云寒压着怒气,语气温柔,“你不用解释的,我只恨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更不愿眼睁睁看着她疼得梨花带雨。
冷婳听他这么说,嘴角上扬着继续窝回了他的怀里,“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毕竟某人吃起醋来,也是挺费人的。”
“不会有误会。”
他始终相信她的。
清理,消毒,上药,包扎。
结束时,医生叮嘱说,“腿上的伤口不深,两天尽量不要碰水。一周就能结痂恢复了。手臂上的伤口有点严重了,但好在距离手腕还有些距离,没有伤到神经,只是失血过多,伤口有感染的风险,所以半个月内都不能碰水,不要太操劳,一定要确保充足的休息。”
半个月不能用手,这对冷婳来说,伤害是真的很大了。她手上的工作还没结束,云氏的设计比赛也只剩一个月的时间。
凶手敢在这个时候对她下狠手,看来是真的恨透了她啊。
可那个男人,她确定没有见过啊。
司云寒手搂在冷婳的腰上,扶着她下了床,“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伤口养好。工作的事,不急于一时。”
可华阳是她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而且要是因为她个人原因,导致项目进程严重延期,对公司,对她的信誉都是极大的亵渎。
还有云氏的国际设计大赛,可是难得遇见的建筑行业的视觉盛宴。她不想就这么错过。
半个月,时间真的很仓促了。
冷婳低眸看着缠着厚厚一层绑带的胳膊,神情低迷,苍白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对于刚才自己的冲动行事后悔万分。
司云寒搂住她的腰,眼眸染着无尽的心疼,“婳婳,我想提前公开你司太太的身份。”
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她撑腰,为她打点一切了。
华阳的项目,云氏的比赛,这些都不再是问题。
冷婳却笑着看他,“还有半个月呢。我想再试试。半个月后,不管比赛结果如何,我都听你的。”
她的眼神过于柔软,轻易就能动摇她他的所有决心。
“走吧,我先送你回病房。爷爷那里,由我盯着。”
司云寒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外走,
冷婳摇头,“我不想回病房。我保证就在手术室外乖乖等爷爷,哪儿也不去。”
司云寒拗不过她,只能将人又抱回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去病房里拿了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医院冷气开的足,你刚受伤,容易受凉。”
冷婳乖顺地靠在他肩膀上,神经依旧紧绷着,“你查得怎么样了?我怀疑刚才那个刺伤我的人,就是害爷爷的人。”
刚才爷爷青灰几乎没有生气的脸,还历历在目,一天找不出幕后的黑手,她一刻没办法安心,松懈。
司云寒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温热的手掌安抚着她的身体,“是冷梦瑶。今天只有她去过爷爷的病房。”
说了一些刺激老人家的难听话。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哄骗老人家,说冷婳已经被司家厌弃,现在活得连司家的佣人都不如,又被姜墨玩弄,整日以泪洗面,痛苦难言。
但这些极其羞辱人的话,他不可能让冷婳知道,也不会让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知道。
视频他已经销毁。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用法律的手段去解决冷秋母女了。
眼底快速闪过阴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