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沉默算是对她的回答。
秦悦拧眉看着她道：“你如果真的死了，蛋儿以后该怎么办？”
老妪身子微颤，最后却都化作了无声的哭泣。
“是我没用，不但没买到蛋儿最喜欢吃的馒头，还把好不容易讨到的铜板也弄丢了，可蛋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蛋儿去死啊。”
秦悦轻叹了一声，问道：“后来呢？”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将自己卖给了城中的斗兽场。”
“斗兽场？”
秦悦并没听过这个地方。
“嗯，那是供贵人们赏玩的地方，里面关着野兽，还有人……”
老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再也说不下去了。
秦悦心中微颤，通过老妪的诉说，她已经猜到了全部。
真的很难想象，京都这种繁华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恶劣之地。
老妪在这时站起身突然跪在了秦悦面前。
“姑娘，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求你看在蛋儿年纪尚小的份上，收留下他吧，我就算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会偿还你的大恩大德的。”
说完，她便朝着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秦悦连忙去扶她，“婆婆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不，姑娘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秦悦刚才的同情渐渐冷落，看着老妪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老妪刚要继续磕头的动作一顿，慌张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在说一遍，起来说话，如果你执意要继续跪着，我走便是。”
秦悦当真要走，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威胁和欺骗。
老妪彻底慌了，连忙爬起来，“姑娘，我错了，求你别走。”
秦悦回头看着她苍老的脸，想起她对蛋儿的真情实意，最后到底是没走。
不过，丑话却是说在了前面，“先不说我现在有事在身，不方便带着一个孩童，再者，我们并不熟，我没有义务去帮你带娃，所以，那孩子的事，还得靠你自己。”
老妪听见她这话，身子一个踉跄，眼中都是绝望。
她终究是辜负了儿子和儿媳的最后心愿，没法让蛋儿好好长大了，她这个做祖母的真是没用！
失魂落魄的往屋里走，想要在好好陪蛋儿最后一程。
“等一下。”
就在这时，秦悦喊住了她。
“我话还没说完，我虽然不能收留他，但是可以去帮你赎身。”
老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你说的是真的？”
秦悦轻轻点了点头。
老妪当即跪在地上，又朝她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全是感激的话。
秦悦安慰了她几句后，问了她斗兽场的具体、位置，还有之前卖了多少钱。
老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当秦悦听见她被卖了多少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麻了。
五百铜板。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只买了五百铜板。
这还不如一头猪呢。
老妪对此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已年老色衰，又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足，瘦的皮包骨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了。
所以，能卖上五百铜板已经很多了。
秦悦对于她这种价值观不赞同，却也没有多说。
转身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赵疯子那里。
她要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是保护她的。
赵疯子家的远门倒是完整的，却根本没有锁。
秦悦只是轻轻一敲门，门便开了。
院中光着膀子正在扎马步的赵疯子与门口的秦悦四目相对，好半晌两人才反应过来。
赵疯子连忙披上衣服，问道：“姑娘怎么来了？”
秦悦低垂着眼帘，说：“我要去趟斗兽场，因为路不熟，不知道能不能劳烦赵大哥带我去一趟？”
赵疯子整理衣襟的手一顿，看着她疑惑的道：“你去哪里干什么？”
“有点事情要处理。”
秦悦并没有将老妪的事情说出来。
赵疯子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我领你去，不过，斗兽场可不是一般地方，办完事立马就走。”
“好，谢谢赵大哥。”
可能是因为斗兽场太过于血腥，所以它被安置在城中比较特殊的地方，就在贫民窟与富人区交汇的地方。
既能让贵人不踏足穷困潦倒之地，又不会脏了富人生活的环境。
在赵疯子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斗兽场外。
听着来往的贵人们互相交谈中，秦悦眉头就没松开过。
让她忍不住怀疑，来这里的人心里都不太健康。
场外守门的人看到秦悦和赵疯子站在那里迟迟不动，不耐烦的上前哄赶。
“滚一边去，这里是你们能随便看热闹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