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莲在给豆芽换水的时候,外面来了一辆牛车,并不是平日送货的周老实。
她连忙迎了出去,“是来送货的吗?”
车夫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四处打量了一圈后,见只有一个看上去软弱的女人在这等着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是啊,你家这盖新房子呢,人挺多啊。”
家里能有现在这些都是大闺女挣得,李玉莲心里高兴,想起大闺女临走时叮嘱她的话便道:“你这大老远来送一趟也累了,先坐下歇会儿,我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付你另外一半货钱。”
车夫并没有坐下,而是上前将车上的瓶瓶罐罐快速地往下搬,“这有什么好看的,都在这呢,有坏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李玉莲觉得他说的在理,可之前已经答应了大闺女,就笑着道:“看一下也不费什么劲。”
她这话顿时让车夫有些不满,“女人就是麻烦,这么点小事还要磨磨唧唧的,你快点啊,我还赶时间呢。”
此刻,他已经将车上所有的货都搬到了地上。
水缸就有好几个,缸里面还叠放着很多罐子,从外面看,只能看到最上面的一层,李玉莲打算搬出来看一看下面的,却听车夫气愤地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赶时间,你却非要在这浪费时间,难道我还能差了你这点货不成,要是你这么不信任我的话,我现在就将货拉回去,到时你们自己去杂货铺里取货吧。”
说完,他就打算将货重新搬到车上。
李玉莲一见他真动怒了,连忙赔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不检查就是了,这些是剩下的货钱,谢谢你了。”
车夫看着她递过来的钱,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不过在数过钱之后又撂下了脸子,“这钱不对吧,我这车费还没算呢。”
“啊?”
大闺女走时也没告诉她还要付车费啊,想着她可能是忘记了,便赶紧说道:“对不起啊,多少钱啊?”
“五十铜板。”
“什么?这么贵啊?”
李玉莲记得秦悦每次好像最多付三十铜板,那还是多给了。
“我这帮你搬了这么多货,难道不该给点辛苦钱吗?”
车夫瞪着眼睛看着她。
李玉莲瞬间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又拿出五十铜板递过去,“应该,应该。”
车夫这才满意地驾着牛车走了。
李玉莲忍不住叹了口气,明知道自己被人坑了她却不敢反驳,要是等大闺女回来肯定会生她的气吧。
刘老婆子刚碾完一种药材装进瓷瓶中,抬头间正好通过门缝看到外面站在一堆瓶瓶罐罐前垂头丧气的李玉莲,疑惑地开门走了出去。
“玉莲啊,这是咋了?”
李玉莲不好将刚才的事情说与别人听,便挤了一抹笑道:“没事,大丫买的东西回来了,我这正打算将它们搬到墙根摆好呢。”
刘老婆子听后也跟着帮忙,两人先从小的开始搬。
新房那边干活的男人们看到她们两个女人费力的模样,立马让正好做完手中活儿的刘千万过去帮忙。
刘千万虽然长得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是因为最近伙食好又常年干活,身体还是比较强健的。
有了他的帮助,很快所有的东西都被罗列在墙根下。
李玉莲连忙道谢,“谢谢刘三哥。”
刘千万性格比较闷,属于一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主,但是他与顾猎户还不同,顾猎户是整个人透着冷,像个大冰块,而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说话而已。
刘家众人来了这么多天,李玉莲因为自身是和离的女人,所以平日也比较避讳与别的男人接触,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对刘千万说话,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连耳朵都红了。
刘老婆子是过来人,一见三儿子这个样子,先是一愣,随后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忍不住再次看向李玉莲。
虽然说她是和离的女人,但是这根本就不能怪她,那样的人家再待下去她们娘仨可能不到过年就都得没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于李玉莲还是很喜欢的,能吃苦能干活心地也善良,就连大丫二丫这两个小丫头也是格外惹人喜爱。
如果,三儿子当真是有了那个心思,她这个当娘的倒是同意的。
就在她瞎寻思的时候,突然听到李玉莲惊慌地大叫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连忙看过去,只见李玉莲此刻正盯着一个缸里惊慌地看着,而她的手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正在呲呲冒血。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刘千万已经在自己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动作麻利地将李玉莲还在流血的手包上了。
李玉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只是死死盯着缸里,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刘千万隔着布攥着她的手,也看向缸里,这一看顿时气血上涌,几乎不说话的他,闷声道:“我去将人追回来。”
他们之前都看到那车夫来送货了,只不过想着也没什么事便没过来,没想到那车夫居然耍了这种坏心眼子。
可就在他打算去追的时候,又想到了李玉莲被划伤的手,看她此刻六神无主的模样,根本不会自己攥着伤口,如果他现在走了,她的伤口怎么办啊。
刘老婆子这时也急匆匆地走过来望向缸里。
这一看别说是刘千万了,就是她都忍不住骂道:“这个缺德带冒烟的瘪犊子,咋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呢,这得多少钱啊。”
缸里原本上面的瓷瓶已经被搬了出来,都是完整无损的,可下面不是碎了一个洞就是有裂纹的,有一个甚至只有一个完整的瓶口,下面全是用碎片堆成的,李玉莲就是因为毫无防备地抓到碎片上,手指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她现在根本顾不上手指上的疼,只能发声的大哭,大闺女就交给她这么一点小事,她都办砸了,该怎么向大闺女交代啊。
刘千万焦急地想要安慰她,却又嘴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