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那个气啊,当场就想噶了朱橚祭天。
可刚想拔刀,却想起了朱橚种种神奇。
内心却满是不舍。
虎着脸,极为恼怒。“你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咱岂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朱橚、朱标齐齐看向朱元璋:你不是吗?
朱元璋脸一黑:有好处了肯定是,没好处谁又不想心胸开阔?
朱元璋挥挥手,亲军都尉开始往上拿“证据”。
首先是一大堆破损的船木。
“殿下,天运,金鑫,景隆商会沉船事件想必您听说了。经过我们调查,那些沉船都有人为破坏痕迹,所以这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祸。”
朱橚看了一眼亲军都尉手里的船木,断裂的截面一半光滑,一半儿有毛茬。一看就是先被人锯坏一半儿然后再受外力破损。
想必这都是亲军都尉的精锐下水捞上来的。
的确是确确实实的证据。
朱橚不由点点头。“确实如此……”
然后,亲军都尉又拿出来了一个烧的乌漆麻黑的大铁桶。
“殿下,这是我们在沧澜商会被烧的粮库现场发现的,根据现场痕迹推测,是有人先用火油泼在粮食上,再放火烧仓。如此才能短时间内燃起熊熊大火,以至于偌大的粮仓被烧的一干二净。饶是官兵救援的及时,还是没有改变粮仓被毁的下场。”
朱橚看了一眼烧的面目全非的大铁桶。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可还是能认出这就是专门装火油的铁桶。
再想起前一段时间那场诡异的大火,在极短的时间内燃起惊天的火势。
朱橚点点头,不由疑惑的问道。
“说的有些道理,可这跟我有关系吗?”
亲军都尉瞅瞅朱橚,眼神中涌现一抹惧怕,可再瞅瞅磨刀霍霍的朱元璋,哪怕再惧怕也不得不硬着脑袋往上顶。
“殿下,据我们调查,有人看见,粮船被沉之时,您商会的运船恰巧在附近。粮库被烧之时,您公共马车行也有一辆马车在附近拉人。而且,天运,金鑫,景隆商船被沉,沧澜粮库被烧。您就成了金陵城最大的粮商,您将获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经过我们一致研究,觉得……觉得……您的嫌疑最大。您为了控制粮价,不惜沉船烧仓,您为了赚钱这才不惜做下这等逆天大罪。”
好家伙,
朱橚直呼好家伙。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在家规规矩矩什么事儿都没干,他竟然成最大嫌疑人了。
最关键的是啥,还不是随意攀咬。
连人证,物证,动机,目的都清清楚楚。
要不是朱橚确认他不会干这等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他都怀疑这事儿就是他干的了。
可实际情况呢?
他商会商船很多,河上碰见一艘很正常。
他公共马车遍布金陵,粮仓被烧的时候附近出现一辆也很正常。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经过亲军都尉这群瘪犊子和真实证据这么一组合。
还真就像是他干的,
怪不得后世人怕锦衣卫怕的要死。这群人手脚这么利索,谁碰见了谁不麻?(亲军都尉是锦衣卫的前身。)
冷风呼呼的吹着,气氛陡然有些沉重。
包括亲军都尉,包括朱标,包括随行的太监……全都知道沉船烧仓之事,跟朱橚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可朱元璋一声令下,他们所有人都在昧着良心指鹿为马。
好在,朱元璋只在坑儿子的时候才喜欢颠倒黑白。
要不然,绝对堪比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暴君。
就在这沉重的氛围之下,朱橚反而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转着脑袋巡视一圈儿,忍不住啧啧称叹。
“照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沉船烧仓一事是我干的了……”
朱元璋:(*≧▽≦)—?
看吧,看吧,他承认了。他自己认罪了。
朱元璋兴奋的一蹦三尺高,连忙招呼左右动手。
“来人呐,将咱那根带着钢钉的长鞭拿来,今儿咱要好好过过瘾……”
“来人呐,将这兔崽子的粮仓银仓全部抄了,连仓里的老鼠,都给咱装麻袋里弄走……”
“来人呐,派人接手这兔崽子的商会,他的所有生意全划到咱的名下……”
“额滴……额滴……全是额滴!连根兔子毛都别给这兔崽子留下!”
朱元璋正兴奋呢。耳边传来朱橚幽幽的声音。
“爹,你先别高兴。你要确认我的罪名首先先要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朱元璋抬头。
“我前一段时间收的那一大堆粮食还在我手里……”
“什么意思?”朱元璋大感不妙。
朱橚:╮( ?? ? ?? )╭“意思就是我的粮食在沉船烧仓之前全卖了。四大商行以五倍的高价全部买走……”
朱元璋:(?益?)
全卖了?
朱元璋脑子翁的一下炸开。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因为朱橚手里有大量存粮。才会丧心病狂沉船烧仓。
因为朱橚沉船烧仓,金陵城的存粮才会不够。
因为金陵城的存粮不够,金陵城的粮价才会大涨。
因为金陵城的粮价大涨,朱橚才会赚钱。
他之所以能理直气壮的污蔑亲儿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合情合理的逻辑闭环。
现如今闭环最开始的条件都没了。让世人怎么相信他还会沉船烧仓。
朱橚早就将该赚的钱都赚了,谁还会相信他为了赚钱会犯下滔天大罪?
“欸……不对啊!”朱元璋瞬间感到不对。
“沉船烧仓之前,金陵城并不缺粮。你无故收那么多粮食,傻子都知道那是笔赔钱的生意。”
“为啥四大商行愿意接你的盘?还是五倍高价?他们脑袋被驴踢了?银子多的花不完了?”
朱橚嘿嘿一乐。慢悠悠的回答。“爹,十二学子下地方,查出许多贪腐案件。地方上的官仓有三四成粮食被不法官员倒卖。”
“贪官之所以能倒卖粮食,肯定少不了各地的粮商。也就是说,有不少粮商犯下了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祸。”
“等到十二学子处理完贪官,下一步就是处理这些粮商。在这人头不保的关键时刻,他们肯定得竭尽所能保住他们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朱元璋也不傻,朱橚刚开个头儿。他就把所有的事儿全都想个清楚。
沉船烧仓之事就是粮商们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
为的就是造成金陵缺粮的局面。
等到金陵大肆缺粮,粮价飞涨的时候,这些有罪的粮商再凭借自己手中的粮食跟朝廷谈条件。
当然,
朱元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性格,让他们跟朱元璋莽他们肯定不敢。
可旁敲侧击让相熟的官员在朱元璋面前吹吹风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在金陵城动乱的危机时刻。众粮商众志成城向朝廷捐粮。
因为众粮商的大公无私。金陵才转危为安,和谐安定。
如此大功。
就算朱元璋再不要脸。他也不会刚稳定住金陵就大肆杀功臣。
最多小惩大诫一下,挑几个不长眼的杀鸡儆猴。
这样就能保住大部分不法粮商的项上人头。
四大商会就是所有粮商推选出来办事儿的领头羊。
不仅因为他们能量最大,更因为他们的罪行最大。
剩下的粮商根据四大商会的指示马首是瞻。
这时候什么财富地位都是虚的,保住小命才是大部分粮商的迫切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