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草原。
一场庄严肃穆的祭祀仪式正在黑夜中进行。
仪式的正中央,是充分燃烧而升腾起的直冲云霄的浓烟。在众人的抽泣中,漠北一代雄主耶律阿保机冰冷地躺在了祭坛之上。
“王后,还请节哀,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大臣们还在朝堂上等着呢。”那名神秘的大祭司身着丧服,对应天王后述里朵说道。
述里朵拿起帕子,抹了抹眼睛,抽噎道,“尧光,东丹王,两位公主,大祭司的话不无道理,本后便先去替故去的先王处理政事了,你们也节哀吧。”
说罢,述里朵又是抹了抹眼泪,似乎无法从无边的悲伤中逃出来,她颤颤巍巍地迈开脚,离开了送别仪式。
“祭司大人,那中原的战事如何了?”远离现场后,述里朵瞬间恢复了神色,开口向身边的祭司问道。
“你是在问邺都和魏博呢,还是问那虎牢关呢?”祭司沙哑地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祭司大人明鉴。”述里朵停下脚步,微微欠身道,语气甚是恭敬。
“那李嗣源不日便能接手魏博牙兵,而虎牢关处,呵,七日以来,李存勖久攻不下,士气已然开始衰落,依本座看,他的气运是到头了。”祭司冷嗤一声,有些不屑。
“不过无论二人胜负与否,那李嗣源都能如你所愿当上晋王。”
述里朵略微沉吟,“那李存勖并非等闲之辈,我漠北多次败于他的手中,我还是希望他那后唐到此为止,以便我漠北日后进军中原。”
“呵呵,只怕另一位赢了,漠北便更难喽。”祭司摇了摇头,失笑道。
“什么?那前朝天子竟要比那李存勖还能打么?中原怎么一下出了两个人物?”述里朵不免有些惊觉,“还请祭司助我漠北早日拿下中原。”
祭司缓缓将目光移向述里朵,有些森然地笑了笑,道,“自然。”
……
漠北议政殿内,受到王后召见的大臣们齐聚一堂,等待着应天王后的到来。
“哎,你说这大晚上的,王后将所有人都召来,是为何事啊?”一名大臣面带疑虑,小声说道。
“估计,是要宣布新王继位吧。”
“先王遗命,是让东丹王继位,难道说这么快...”
“不见得,”一人轻声打断道,“王后不喜欢东丹王。”
“应天王后到!”侍卫高声喊道,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述里朵在祭司的陪伴下缓缓地走到了王座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王后万福!见过大祭司!”
述里朵点了点头,“嗯,众卿平身吧。”淡漠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谢王后!”
“先王去得突然,让各位受惊了。”述里朵微微欠身道,“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夜召见,便是告知众卿,漠北王位,将由大元帅耶律尧光继任。”
并未理会底下窃窃私语的众人,述里朵略微提了提声音,“在他继任前,漠北,由我摄政。”
话毕,一名面相威严的大臣当即站了出来,反驳道,“禀应天王后,根据国法以及先王遗愿,理应是身为世子的东丹王继位,您这般做,不合国法!”随即,他单膝跪地,高声道,“请应天王后,准东丹王继位!”
见有人身先士卒,不少大臣也是站了出来,请命道,“请应天王后准东丹王继位!”
述里朵冷笑着看着这帮大臣,扬眉道,“我漠北向来以武立国,如今与中原开战,大元帅随先王连番征战,为漠北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她顿了顿,“这,才是漠北的王!”
“而东丹王整日沉迷琴棋书画,如何担此重任!”
“可这王位是先王弥留给东丹王的。”一名大臣抬起头反驳道,脸上有些怒意,“您这么做,是在违背先王的旨意!”
述里朵挥了挥衣袖,冷冷开口道,“那为后今日,便替漠北开了这先例!”说罢,她缓缓转身坐上了那漠北王座,俯视着众人。
“这怎么能行?”“这太不像话了!”
述里朵听着众多臣子带着愤怒的低语,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但语气却是异常柔和,“你们一口一个先王,如此忠心耿耿,让人欣慰,也不枉他生前对你们的器重,如今先王离去,你们可思念他?”
“受先王之恩,岂能不思!”众人皆是行礼道。
“好,”述里朵双目微眯,脸上尽是杀意,“那你们,便去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