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身……”
莫汉林还记得医生说的话，连忙示意青霜检查一下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起疹子。不过话说一半，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了，连忙咬住了舌头。
当着莫汉林的面，青霜也不扭捏，径直将宽松的衣袖推了上去，白晳的手臂上果然是出了细细一层红色的小点儿，虽然明显能够看得出来消退了一些，却依旧颗颗分明，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就是疹子。
“真的是过敏么？”
青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抬头询问莫汉林，头顶上的头发却是不小心擦到了莫汉林的下巴。
“不好意思！”
原来刚刚两个人说话，莫汉林不自觉的同青霜靠近了许多。
这会儿，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一些，他赶紧后退了一步，一脸歉意的望着青霜。
虽然她脸上的红色都已经褪了下去，但是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她脸上还有些浮肿。
之前，他可是清清梦梦看到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当时他用手量过她的额头，只以为高烧温度没有退下去。
可医生过来量过体温，却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现在想来：当时的她脸上那一大片红色也许就是过敏的反应。
“黄蒿粉，你以前接触过吗？还有没有印象？”
一想到叶玲珑这一次来找青霜的麻烦，不只是带了枪，还特地带上了一包黄蒿粉，莫汉林的心里就是一阵后怕与懊恼。
他有些懊恼自己昨天明明看到了瘦皮猴，在青霜和阿红下了黄包车去买东西的时候，装模作样的围着那辆黄包车打转，结果他愣是没有将这一茬放在心里。
“黄蒿粉？”
青霜轻轻闭上了眼睛，将叶玲瑶的记忆一寸一寸的翻找起来。
“难道说以前每一次生病都是叶玲珑在背后捣鬼的么？”
叶玲瑶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黄蒿粉这个东西， 但是青霜还是从她的记忆里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叶玲瑶六岁那年，比她小一岁的叶玲珑捧过一束黄色的不知名的花，送到了她的面献宝，并且还特地让下人将那束花放在她的房间里。
然后，第二天叶玲瑶就病了一场。
此后，似乎每一年叶玲瑶都就会大病一场，缠绵病榻，被高烧反复折磨，再加上那些草药熬制出来的苦药喝上整整一个月。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只不过，如今再去翻看过去的那些记忆。
除去第一次是叶玲珑亲自送了黄色的花给她之外，此后叶玲珑再没有送过黄花到她的面前。
叶家的人都以为是叶玲瑶打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多病。
就连请来的老中医也是判定她的病是胎毒，年年都是绞尽脑汁的给她开各种药方。
渐渐的，叶玲瑶每年都生上一场重病反而成了叶家的常态。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更加没有人会将她的病和叶玲珑联系在一起。就是叶玲瑶本人也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叶玲珑。
也是现在，青霜听到了莫汉林的话。
这才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叶玲瑶所有的记忆细细探究起来，才从那些病情中看出了端倪。
青霜从叶玲瑶的记忆里看到了，从小到大她每年的病情都是相似的，每次都是高烧久久不退，脸上会红肿，手臂以及全身都会冒出一个一个的小疙瘩。
再后来，叶玲瑶嫁给云鸿的前一个月，也是大病了一场，那病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病情也是一样的，她在闺房里养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出过门，炎炎的夏日因为高烧汗湿了多少条锦被。
年年都要病上一场，每一次都是接连高烧好几天。
叶玲瑶的体弱多病，在叶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那时的叶家确实有人背后议论叶玲瑶可能福薄命薄，没福分嫁入云督军府上。
就像叶玲珑自己说的那样，当时叶大老爷的确说过如果叶玲瑶当真一病不起，就让叶玲珑顶替了她嫁入云家，嫁给云鸿。
只不过，那一次她又熬过来了。
一个月后，身体又渐渐痊愈了。
这才让她顺利的坐上了花轿，嫁进了云家，嫁给了云鸿。
青霜将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莫汉林一直沉默着认真倾听，心中却随着青霜一字一句的讲述，更加心惊，不由自主的张口说了一句：“五岁……”
莫汉林原本想说难道说叶玲珑五岁的时候，难道就已经存了害人之心。
但是转念又想，也许最开始她并没有想要害人的心思，只不过她的心思比一般人更细。
连叶玲瑶自己都没有发现最开始的病情和那事黄花有关系。
她却发现了。
从她之后再也没有拿过黄花送给叶玲瑶这一点，便可以证明她是知情的。
往后几年，尽管她再没有拿过黄花送给出来，却必定是暗中收集了花粉，甚至在暗中拿了叶玲瑶一次次的试验过。
“我想要去亲自问问叶玲珑，问问她过去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她干的……”
青霜的心里淤积了一股怒气，她是在替原本的叶玲瑶气愤。
叶玲瑶的记忆里，她和叶玲珑两个人之间虽然算不得多么姐妹情深，可从来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叶玲珑凭什么小小年纪就心思毒辣的害人。
“你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去比较好……”
莫汉林听到青霜的话，正想要叮嘱青霜不要再让别人知道她对黄蒿粉过敏的事情，却见到阿红已经回来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叶玲珑杀人这桩案子目前的走向还不明确。虽然医院这边人证物证齐全，但谁也不知道云鸿会不会插手，到最后会不会不了了之，现在谁也说不定。”
阿红拎了饭菜摆放到了桌子上，递了筷子给莫汉林，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抢白了一句，“现在都这样了，最后还会不了了之？”
“伤人而已，如果云鸿这边出手，拿捏住了受伤的护士，叶玲珑很有可能会被无罪释放的。这种事情也是很常见的。”
莫汉林目光提点了一下青霜，接过了阿红递过来的筷子，低声道了一声谢，而后端了饭碗，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青霜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提叶玲珑和黄蒿粉的事情，心里的怒气却无处发泄，整个人都气鼓鼓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