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殷受愣住了。
他原本还想再客气两句,谁知一眨眼,没人了!
这么快,没礼貌!
暗暗的吐槽一句,转头看向闻太师,可他老人家正偷偷瞄着玉蔓真人,表情怪异的紧。
刚欲转身,玉蔓真人的声音已经响起,解了他的心中疑惑。
“受儿,诸位同门并非蠢人,你我所言虽有隐晦,但其中所涉,他们又岂会听不出?”
“不要觉得他们胆小怕事,身在世间,便是窥得长生的仙人,又哪里能有真正的逍遥。”
“也不要担心他们会泄露什么,很多事情,他们纵有心相助,也只会当作看不到,听不到,因为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殷受转过身,点了点头:“婆婆,我明白的,把仙字拆开,不过便是山中之人罢了,看似少了凡世的纷扰,但那仙界何尝不是另一个凡世。”
见玉蔓真人笑着点头,他却苦笑一声:“呵,我已身处凡世顶端,还不是一样要妥协忍让,想那圣人也不过如此吧。”
玉蔓真人脸色变了变,这倒是她从未想过的,成圣一直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目标。
不成圣终是蝼蚁,这是修行界的共识。
圣人意味着真正的逍遥!
可殷受所说的,听上去……
“受儿,身为人皇,你口中的妥协忍让,可是来自仙道?”她皱眉问道。
在她看来,人皇若自身强大,不臣者生死可一言而决,所谓的妥协忍让有些过了。
若被迫如此,那只能是自身的问题。
圣人可不一样,因为他们本就无敌于世。
殷受不奇怪她会这么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真理。
但所有的真理,都是要有先决条件的。
他摇摇头:“婆婆,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在我看来,想要随心所欲是有条件的。”
“哦?说来听听!”玉蔓真人来了兴趣。
“要活的比别人久,要武力比别人强,要心无牵挂,要冷血无情,要心无善恶……”殷受话音顿一顿,继续说道:
“我没有踏足过那种境界,能想到的便只是这些,但只要缺其一点,便绝无可能随心所欲,除非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人。”
玉蔓真人呆住了,藏在心底的神圣祭台,好似有了裂痕。
她不想相信殷受所说的话,这与她一直坚持的不一样,心里乱糟糟的,冥冥中有个声音响起,告诉她殷受说的是对的。
不能长生,便定然心存遗憾。
武力不足,则无力披荆斩棘。
心存牵挂,定然会畏首畏尾。
……
因果之道么?
她越想心越惊,几位圣人谁又能完全摆脱这些,便是那至高的存在,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那么她一直追求的,又是什么……
见胖老太太被问住了,闻太师偷偷挑了挑眉,他从未想过当什么圣人,自然体会不到玉蔓真人的心情。
面上虽无喜色,但心中却无比地解气,真想拍拍殷受的脑袋,夸赞一声“好徒儿”。
但这些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日后仰仗人家的极多,自是不能往死里得罪,非但如此,还要尽力的表达善意。
“受儿,此处凌乱不堪,不妨召人洒扫一番,我等再坐下慢慢详谈。”
说着眼角余光瞥向玉蔓真人,心中暗道:
“胖老太太好好看看,这是为了避免你出丑,这叫做以德报怨,这才叫作大气!”
殷受闻言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笑着点了点头,见玉蔓真人正在沉思,便走出门去唤人。
可这动静仍然惊醒了玉蔓真人,询问缘由过后,看着有些讨好之态的闻太师,眉毛却挑了起来,目光不善。
闻太师不明所以,却不想再做个冤死鬼,直言道:
“那个玉婆……道友,老夫之前已经道过歉了,若是道友心中还有气,不妨直言,老夫认罚便是。”
“哼!”玉蔓真人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门口处的殷受,小声道:
“之前的冒犯之举,早已揭过,老身不满的是,你身为截教弟子,却做出有辱师门的行为。”
“玉蔓道友,这……这从何说起啊?”闻太师张大了嘴巴,小舌头都露出来了。
“哼,人皇无法修炼,你不传授大道之法,倒也说的过去,但教授歪理邪说,金灵妹妹知道吗?”
“我没有哇!”闻太师就差指天发誓了。
“如此便也罢了,便算你这个师尊不称职,可你身为商汤重臣,怎能任由国君与妖族为伍,是觉得国运太强了么?”
“妖族?”闻太师差点吼出来,随即压低声音,“朝歌有妖族?在哪里?”
玉蔓真人冷笑:“呵……老身怎么知道?”
“那……那……你这不是冤枉人吗?就受儿现在的威势,妖族能不能靠近朝歌都成问题!”闻太师怒目相视。
他最讨厌被人冤枉了。
玉蔓真人讥笑:“呵……看来你当个师尊不称职,当重臣也不称职啊!”
“你……你把话说清楚喽!”闻太师怒极之下,连道友都不说了。
“呵……别说你没接触过妖族,抓手、贴脸……此种确认种族的行为何来,你传授的?”玉蔓真人的目光如刀。
“我……我……”闻太师烦躁的抓了抓下巴,将长髯弄得一团糟,接着又原地转了两圈,一脸诚恳的看向玉蔓真人。
“若我说,朝歌没有妖族,受儿身边更没有妖族,老夫他娘……也没有教过他,有关修炼的都没教过,你信么?”
玉蔓真人眉梢轻挑,脸上讥讽之意更浓:“呵……你自己信么?”
“啊……”闻太师发出压抑的怒吼,一把扯下头上金冠,发髻差点散落,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
这个胖老太太真是太气人了,还呵个不停,呵个屁啊,老子是冤枉的。
殷受那小子就是个怪胎,他娘的都是自学的,他他娘的做过梦,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他娘的是梦里学的。
和老夫有个屁关系啊!
他很想将这一切直接说出来,可这事儿本就稀奇,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胖老太太又他娘的要呵了。
……烦死了!
闻太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奋力地压下心中的憋屈,心平气和地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不是老夫做的,你这口黑锅休要扣到老夫头上,稍后让受儿说与你听。”
他整理了一下发髻,将金冠戴回,看着玉蔓真人,无比认真地说道:
“届时一切自有分晓,老夫现在明确的告诉你,玉蔓道友,你冤枉老夫了!”
“呵……那老身便拭目以待。”
又他娘的呵,你给老夫等着,看到时你是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