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国中西部有条大千山脉,南低北高,绵延几千里,山高峰险极为壮观。
山脉最南段有座山名曰麒麟,山高七百丈,是近百里内最高的山,整座山如火烤过般呈灰黑色,山上的土硬如磐石。
其南,有三座青山与之相邻,山脚林深草绿之处,隐藏着一个村落——麒麟村。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神兽麒麟落于村后那座最高的山因而得名。
据传,神兽降临时电闪雷鸣,地动山摇,漫山遍野燃烧着熊熊火焰。
麒麟村不算大,三五十户人家星罗棋布般散落在薄雾笼罩的萃绿山林间,一条丈许宽的溪流弯弯绕绕穿过村子。
远远望去宛如银链和珍珠散落在绿色稠布般甚是好看!
村子虽美却很贫穷,每家每户都靠几亩薄地维持生计,农闲时就到村后的山上砍柴、打猎、采药贴补家用。
此时正值收获的金秋,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田地间,院落里忙碌着,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
而位于村子最西北的,看上去在整个村子里,最是破旧一户人家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床榻上,躺着一个三十多近四十的中年汉子,原本古铜色的脸此时显得有些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双眼紧闭,眉头时不时一皱,似乎忍受着痛。
床边的木凳子上,坐着一郎中模样的老人,慈眉善目,一身灰白色长衫,长得矮矮胖胖,一手搭在中年汉子的腕上,正眯着眼神情专注的号着脉。
老人姓瞿,是个走脚郎中。
郎中的身后,一个男孩紧挨着妇人,妇人一手搂着男孩,一手时不时的用衣袖拭着眼泪,神色苦楚。
男孩十来岁的样子,身材较差不多大的孩子来说略显单薄,相貌普通,肤色黝黑,一双不算小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灵气,显得机灵异常。
“娘,不哭,爹一定会好起来的!”男孩踮起脚尖凑到妇人的耳边安慰,像是怕影响了大夫说得很轻。
妇人听罢点了点头,怜爱的用下巴蹭了蹭男孩的头,搂着男孩往自己身上紧了紧。
良久,矮胖老头收手,提起搁在凳子一头的药箱缓缓站起,朝妇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径自朝房门走去。
出了房门便是堂屋,说是堂屋,只比东屋稍大一些,也是土墙草顶,堂屋西边还有一间。
“大夫,这前两天还忙着地里的活呢,还好好的,对了,扛了包东西突然就成这样了,大夫,他到底得了啥病啊?”妇人拉着男孩紧走几步,出了门忙压低嗓音焦急问道。
“扛重物只是突发此疾的诱因,实乃因年轻时曾受过重伤,未曾得到有效治疗。最近农忙,过度的劳累引起旧伤复发,伤了元气,亏了精血,累及脏腑。”瞿大夫稍作思量,手捻颌下短须答道。
“那,那能治好吗?”妇人边拭泪边问。
妇人身边的男孩突然跪在瞿大夫面前,一脸祈求的望着瞿大夫,满眼泪花,压低声音恳求道:“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爹。”
“哎呦呦,孩子,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瞿大夫连忙扶起男孩。
“这病治是能治,只是。。。。唉!”瞿大夫望望眼前低矮的土墙和草顶,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这样吧,我开个药方,里面大多草药呢村后的山上都能采集到,先吃了看看吧。”言罢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开起药方。
少顷,瞿大夫将开好药方交给妇人。
“多谢瞿大夫!”妇人双手接过忙不迭的施礼。
瞿大夫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不忍犹豫了下说道:“呃,这病呢重在补!要想治好需用人参调理,且需有些年份的人参才管用,最好年份在百年以上的,只有这样的人参才有足够的药力医治此病啊!”
说完边收拾药箱边微微摇头。
妇人一听需要百年人参才能救命,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子晃了一下。
“娘!”男孩惊呼一声连忙一把扶住。
瞿大夫轻叹一声背起药箱迈步出了大门。
妇人见状忙道:“大夫,大夫,还没给您诊金呢。”
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个小布袋递给身边的男孩:“赶紧给瞿大夫送过去!”
屋前是个院子,院墙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一人来高,院墙西侧有个不到一人高的小屋,像是狗窝,边上堆着好多劈好的柴垛。
东侧有两间小屋,用作厨房和堆放杂物。
“瞿大夫!”瞿大夫刚走到院门就听一老者的声音。
院门口出现一身穿淡蓝色长衫,六十来岁,颌下留有一缕胡须的清瘦老者,正抱拳施礼。
老者是个秀才,年轻时曾多次上京城报考功名,年近知命之年时才考上,据说进了三甲之例,不曾想被他人冒了名顶替了。
万念俱灰之下性情大变,变得有些古怪,回老家在村里办私塾教孩子学问。
说是办私塾,可他从不主动教,全凭小孩自觉问,他才作答,可小孩少有自觉,时间久了就没小孩来了,直到最近两年性情才好了许多,以“老夫子”自诩!
“老夫子!”瞿大夫一见连忙还礼。
“瞿大夫,敢问这顾家侄子的病是怎么了?”老夫子开口询问,声音沙哑,一脸的关切。
“唉,是陈年旧伤复发,需百年人参才能治啊!如若没有恐怕。。。。。”瞿大夫大概讲了下,最后摇头说道。
“啊!唉。。。”老夫子听罢神情一滞,接着摇头长叹一声。
站在不远处等着的男孩见二老谈完,忙紧走两步躬身冲老夫子施礼:“拜见先生!”
“好孩子,赶紧起来。”老夫子连忙搀起男孩,满眼的怜爱。
“大夫,这是给您的诊金。”男孩转身双手捧出个布袋。
“孩子,不用了,留着买点好吃的给你爹补补身子,啊!呵呵!”瞿大夫含笑摆手。
“这。。。要给的。”男孩坚持。
瞿大夫依旧摆手推辞。
“医者父母心,瞿大夫宅心仁厚,真乃菩萨心肠!”老夫子脸色一正,抱拳深施一礼。
“哪里哪里,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惭愧的很呐,好了,就此别过。”言罢,瞿大夫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多谢瞿大夫!”男孩感激的朝瞿大夫深施一礼。
“先生!”见瞿大夫走远,男孩一把抱住老夫子呜呜的哭了出来,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流了满脸。
“我不敢哭,怕娘听到更伤心!呜呜呜。”男孩在老夫子怀里低声呜咽。
“咳!苦了你了孩子。”老夫子一手搂着肩膀另一手抚摸着男孩的头,浑浊的眼里噙满泪花。
屋檐下,妇人掩面无声的哭泣。
。。。。。
“尘儿,天快黑了,去地里叫你哥回来吃饭。”屋里传来妇人的声音。
“知道了,娘!”男孩应了一声出了院门朝屋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