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皮子,当初就属你最贱!”
“信不信我再把你腿打断?”
红布条落在墓碑上,坟里传出一声哀嚎,四周阴风大作。
花白的头发被风吹散,老太婆的脸格外阴森。
“点头不点头?”
坟前的油饼没有融化。
啪!
老太婆像甩鞭一样甩起红布条。
坟地哀嚎声声。
但那怨魂却始终没有屈服。
“是你自己找死!”老太婆眼神一狠,再次扬鞭。
啪!
但诡异的是。
这一鞭子却落在了她自己的腿上。
“啊呀!”
老太婆重重跌倒。
“妈?”
老农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去。
“妈,你咋了?”
“这狗日的贱货,长本事了?”双腿剧痛,老太婆惊疑不定的望着坟墓。
“妈,我们快回家吧,别管她了。”老农也很害怕。
“不行。今天不把她降服,等我走了以后,她就会去找你。”老太婆神色狠厉,咬咬牙,“儿,把打鬼鞭捡回来,妈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妈,你这腿......”
“没事的,儿,妈撑得住。”
老农一直都很听母亲的话,伸长手去捡发旧的红布条。
粗黑的手掌刚刚够到布条却像被烫了似的弹回来。
“妈,打鬼鞭它......好像咬了我一口......”老农吓的惊呼。
“咋可能?那玩意只能打鬼,不能伤人啊。”老太婆满脸狐疑,自己拄着拐杖起来,颤颤巍巍的去捡红布条。
“嘶!”
她刚碰到红布条,就感觉到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咋回事?”
老太婆使劲擦了擦眼睛。
突然。
红布条自己动了起来,像蛇那样竖起,明明没有眼睛,却好似在注视着母子俩一样。
“妈!”
老农浑身的汗毛倒竖。
“不对啊,妈,我们赶紧回去啊!”
老太婆也被这场景吓到了,后天两步,抬头望了望天空。
此时。
太阳被一片厚厚的云层遮挡。
阳光照不下来。
坟地里阴沉沉的。
沙沙沙——
四周的草木阴森的摇晃,香烛熄灭。
那不认输的坟墓,哀嚎声变成了瘆人的哭声和笑声。
紧接着。
红布条朝着母子俩飞来。
“妈!快跑!”
老农搀着母亲,母子两连滚带爬跑出了坟地,一口气逃回家里,才敢停下来喘气。
云层散开。
阳光重新洒下来。
站在太阳底下,母子俩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儿啊,看来妈真的老了,都压不住她了。”
老太婆忽然露出悲切的神色。
“妈,那咋办?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吧,反正有钱,咱们再也不回来。”老农满是慌张。
“儿啊,妈不能走。”
老太婆长叹一声。
“我早知道有这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趁天还没黑,走的越远越好。”
“妈,我咋能丢下你?”老农不愿意。
“儿啊,有你这份孝心妈就知足了。”老太婆欣慰的摸了摸儿子的肩膀,“妈不挡着那个想翻天的贱货,你咋走的出去?快去收拾东西吧,以后逢年过节给咱们乌山村多烧些纸钱,但是千万别回来。”
“妈......”
老农不争气的哭了,快速的收拾了个箱子,站在院子里迟迟不肯离开。
“妈,要不去找那几个叔来帮忙?我就这么走了,谁来给你办后事啊?”
“他们几个顶啥用啊,要不是我,他们连婆娘都没有。咱们这房子就是妈的坟,寿衣妈早就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老太婆推了儿子一把。
“快走。”
“妈......”
“走!”
老农一跺脚,拎着箱子跑了出去。
老太婆颤颤巍巍的往前几步,看着儿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村口,一行浑浊的老泪流下。
坟地。
红布随风飞舞,落在燃烧的黄纸里,逐渐化为灰烬。
阴风将灰烬吹的漫天飞舞,仿佛在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陈默缓缓的走到坟前。
墓碑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所有墓碑都没有名字。
“你们都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坟地里安静的吓人,包括那座始终没有吸食油饼的倔强坟墓。
陈默洒出一把纸人。
哗啦啦。
一个纸人停留在一个个坟头上。
一瞬间。
许多破碎的画面,涌进陈默的脑海。
她们被骗被绑被拐到这座大山,被人拴在肮脏的屋子里,糟蹋了身子,打断了腿,抢走了孩子,受尽折磨而死后,草草埋在了这里。
这里是地狱。
她们都是地狱里的怨魂。
“我知道了。”
陈默捏紧了双拳。
“想报仇吗?”
下一刻,整个坟地阴风大作。
哀嚎声声。
怨气冲天。
“我带你们去复仇!”
陈默转身。
所有的纸人从坟头飞了起来,跟随着他,一步步走向乌山村。
“祖宗保佑!”
老房子里,只有老太婆孤零零一人。
她点了香对着祖宗牌位虔诚的不停跪拜。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乌山村。”
“我们的后代越来越少,我再不想办法,大家就要绝后了......”
“求祖宗保佑我顺利压住那些......”
老太婆突然停止祷告,怀疑的朝身后望去。
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把香擦好,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出屋子。
院里也什么都没有,但灶房里却响起哗哗的水声。
“儿子?”
老太婆以为儿子还没走,顿时急了,拄着拐杖快步跑向灶房。
里面有个人影在舀水做饭。
老太婆跑到门口,脚步突然顿住。
那不是她的儿子。
而是一个熟悉也陌生的背影。
“你!”
老太婆浑身冰凉的后退。
现在还是白天,她,她怎么可能回来?
灶房里的女人动作很忙碌。
老太婆站在太阳底下,不敢靠近半步。
“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女人突然转过身,端着一碗饭朝她走来。
“站住!”
老太婆用拐杖指着女人。
“吃饭了。”
女人站在门内的阴影处,抬起手。
碗里的米饭被捏成圆形。
好像一颗人头。
不!
那就是人头。
人头渐渐长出五官。
老太婆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长相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她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