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了?”
陈默和老耿都吃惊不小。
“啥时候死的,这么突然?”
“好几个月了,人都埋了。再没有油饼吃了,赶紧走吧。”
老农摆了摆手,就走进了旁边的院子。
“好几个月?”老耿满脸奇怪,“不对吧,我咋几个上个月还看到老太婆去集市上卖饼呢?当时我想买没买到,卖的太快了。”
“这个村有几个老太婆在集市卖油饼?”陈默问道。
“我知道的就那一个......难道是我记错了?”老耿挠了挠头,“我再去问问,问清楚点,免得大老远白跑一趟。”
“辛苦了,老哥。”陈默露出感激笑容。
“客气啥。”
老耿去敲刚才那个老农的门。
“你们还想干啥?”老农显得很不耐烦。
“就想问问,咱这村还有别人会做麻油酥饼吗?”
“没了,就那一个。都跟你们说了,她死了,吃不到油饼了!别烦我了!”
老农呯的关上门。
“老弟,咋办?”
“看来是买不到了,可惜了。”陈默摇摇头,“不过回去的路挺远,先歇会吧,歇会再走。”
“也只能这样。”
老耿大大咧咧,两人在村中闲逛了下,找了个荫凉的地方休息。
树影婆娑。
老耿抽着烟,突然搓了搓膀子。
“这山里就是凉快,坐着吹风,跟开了空调似的。”
“现在已经入伏了吧?”
陈默抬起头,隔着层叠翠绿枝叶望向天空热烈的太阳。
热烈的阳光仿佛被隔绝在外,整个村子都凉飕飕的。
“老弟,咱们啥时候走啊?山风吹多了容易着凉。”一根烟抽完,老耿站了起来。
“再喝口水。”
陈默坐着不动,表情看不出什么。
但他清楚的感觉到,村中某些房屋里,又有一些眼睛在偷偷的打量着他们。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村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外人,没人在外面活动。
一共也就五六户人家还在村里居住。
刚才在村中闲逛的时候,陈默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村中活动的都是男性,没有看到一个女性。
唯一知道的那个女性,卖油饼的老太婆,已经死了。
“村里的女性都不在了么?”
一般来说,女性的寿命是高于男性的。
“老弟,能走了吗?我家里还有活,太阳下山了还得趁着凉快回去做一会呢。”老耿坐不住了。
这村子看起来没啥,但却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好,走吧。”
陈默不再墨迹,起身和他一块离开了村子。
路过时,他特地朝问路大爷的家里看了一眼。
大爷没有编背篓了,背着手,对着灶房里凶巴巴的呵斥。
“啥点了还不做饭,想饿死谁啊?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好过,我死了你就在下边给我垫背......”
话语很恶毒,仿佛灶房里有他的仇人。
烟囱里袅袅炊烟升起。
陈默和老耿已经走出了村子。
“哎呀,我手机好像掉村里了。”下山走了一段,陈默摸了摸衣兜,突然脸色一变。
“那么不小心啊?赶紧回去找找,说不定还在。”
“不好意思啊,老耿,你在山下等着我,我去拿了手机就回来找你。你放心,钱我一定多付,不让你白等。”
“快去吧,别着急啊。那村人少,应该不会被人捡了去。”
只要钱给够,啥都好说,老耿安慰了两句,就先下山了。
陈默悄悄折回村子。
“老耿上个月还见到了卖油饼的老太婆,扛锄头的老农在说谎,说不定老太婆还没死。”
好不容易有了油饼的线索,陈默不会轻易放过。
村子还是那么静。
唯有那几缕炊烟表示着,这里还有活人。
陈默轻手轻脚来到老太婆家外,惊喜的发现,院门打开了。
“有人?”
他藏在边上,悄悄的打量里面。
院子里有个人在活动。
“是他!”
之前那个扛锄头的老农高高举起一把斧头,正在劈柴。
说他是老农也不合适,大概五十岁左右。
身体还挺壮实的,只是因为长期风吹日晒的干农活,皮肤又黑又粗糙,看起来显老。老农将劈好的柴火收拢,堆在屋檐下,很娴熟自然。
“这里是他的家!但他刚才却躲到旁边的房子去,他为什么要这样?”
陈默继续观察。
老农抱了一捆柴火,推开灶房的门,似乎准备做饭。
嘎吱。
接下来,房屋的门开了。
一个包着头巾的矮小老太婆,拄着棍子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陈默眯了眯眼睛:“她就是卖油饼的老太婆吗?”
“妈。”
老农连忙过去。
“你身体不好就歇着吧,我来做就行。”
“儿啊,我还能给你做几天饭?就让妈来吧。”
老太婆执意走进灶房。
炊烟升起,饭很快做好。
老农在院里搭了一个桌子,母子俩坐着吃饭。
桌上没有油饼。
“儿啊,多吃点。等妈走了,你就再也吃不到了......”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儿子。
“妈,你会长命百岁的。”老农神色一酸。
“傻儿子,没人能长命百岁。听妈的话,等妈走了,你把妈埋在那就走,说啥都别回来了。”
“妈......”
“听话。”
老太婆看似孱弱,语气里却带着不容违背的命令。
老农低下头。
“儿啊,妈这辈子对不起你,让你连个媳妇都没有,孩子更没有......要是当初......”
老太婆深深叹气。
“妈。”老农擦了擦眼睛,“是儿子不孝,连个根都没给咱家留下。”
“算了,都是命。”
老太婆摇了摇枯瘦的手。
“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男人说起来到老也能生孩子......妈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你出去以后拿钱置些东西,说不定能再娶个媳妇生个娃。”
“妈,我......还能有娃吗?”老农不确定。
“放心吧,以前的债,妈来抗,反正妈已经老了,啥也不怕。”老太婆摸了摸老农的花白的头发。
“妈,儿子不孝!”
在母亲面前,就算自己已经五十多了,老农还像个孩子一样。
“说啥啥话呢,你是我儿子,我为你做啥都是应该的。”老太婆慈祥的笑了,“妈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