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
陈默仰着头望向黑暗的四周。
他听了一会,哭声断断续续,但可以确定是个女性。
“会是那个傻子吗?”
陈默循着哭声小心的走去。
一座低矮的土屋颤颤巍巍的匍匐在黑暗中。
风从破了洞的院墙穿过,带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这是距离村口三棵老槐树最近的房子。
站在院子外,仰头就能望见那在风中摇晃的老槐树。
“嘤嘤嘤,嘤嘤嘤......”
凄凉的哭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但整个村子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沉默的如同坟场。
陈默翻进院子。
哭声是从灶房后面传出来的。
然而,当他靠近的时候,哭声却戛然而止。
安静来的有些突然。
陈默等了几秒,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才轻轻推开灶房门。
酸臭味扑面而来。
陈默扇了扇鼻子,这家人的灶房里没有那种大酱缸,只有小咸菜坛子。
酸臭味的源头就是咸菜坛。
陈默揭开盖子看了眼,里面都是发了霉的烂菜。
“这能吃吗?”
幸好他们带了些干粮,没碰老村妇给的食物。
陈默盖好咸菜坛。
灶房里没有人,他来到后面的猪圈。
圈里乱七八糟的堆着柴火和杂物,最里面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傻子?”
陈默探头打量。
那人影似乎看到他了,身体一抖,紧接着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在颤抖,仿佛很害怕,可她又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尖锐,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别怕!”
陈默怕吵醒村民,立刻翻进猪圈,来到那人影的身前。
人影一下子不笑了,身体恨不得挤进墙壁里,抖个不停,仿佛被吓的发不出声音。
“别怕,我不是坏人。”
陈默温和的道。
但这话从诡异的纸面具下面传出来,怎么听都没有说服力。
“你叫什么名字?”离的近了,陈默看清她的外表。
衣服又脏又破,连身体都遮不住。
头发乱蓬蓬的结成一团,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
比叫花子还不如。
但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难闻的气味。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陈默努力的表达自己的善意,但女人显然被吓坏了,只是一个劲的发抖。
陈默在兜里掏了掏,找到一个巧克力。
“你饿吗?这个很好吃,要不要尝尝?”陈默打开包装袋,把巧克力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拼命的缩着瘦小的身体,根本不敢抬头看。
陈默把巧克力放在她的身旁,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减少一些压迫感。
耐心的等待一会,女人终于闻到了巧克力的香味。
鼻子吸了吸,突然伸出手,一把抓起地上的巧克力,塞进嘴里,拼命的咀嚼。
一块巧克力转眼就下了肚。
她使劲的咂舌,舔舐吮吸粘在牙缝的巧克力残渣。
声音很难听。
陈默不觉得恶心,只觉得可怜。
“还想吃吗?”陈默又拿出一条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对着女人晃了晃。
女人的眼睛顿时被吸引,跟着巧克力转动。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更多的食物。”陈默并没有因为同情就忘了自己的目的,“能听懂我的话吗,如果能,你就点头。”
但刚刚品尝到了美味的女人,显得格外急躁,并不打算听他说话,看了看他,壮着胆子伸手去抢巧克力。
当然,是抢不到的。
“如果你按我说的做,就别想吃了!”陈默冷起脸,将巧克力背到了身后。
阴沉的气势吓到了女人,她又发着抖缩了回去。
“能听懂我的话,就点头。”陈默蹲下身,纸面具上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女人埋着头。
隔了几秒,才微微点头。
“太好了!”陈默心中一喜,表面不动声色,继续声音低沉的询问:“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女人愣了会,茫然的摇摇头。
“你是被槐福安带到这的?”
女人歪了歪脑袋,喉咙动了动,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安......”
“对,槐福安。”
女人似乎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安......”
可以确定了,她就是槐福安捡来的傻子。
“他想把你嫁给他的儿子,你愿意吗?”
这样的问题,傻女貌似听不懂,呆呆的歪着脑袋。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带你走。”
他不指望傻女能听懂这一句,准备把巧克力给她就离开。
但傻女的身体猛的抖了下,急急开口:“走......”
“你想走?”陈默意外的看着她。
“走......安......走......”傻女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
如果傻女自己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陈默是无权带她离开的。
“算了,明天看你的态度再做决定吧。”
陈默把巧克力递给傻女。
她迫不及待的抢过去,送进嘴里拼命的咀嚼,吃着吃着还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好吃哭了吗?还是太久没吃东西了......
想到那些白粥和酸咸菜,陈默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走......走......安,安......走.......”
但傻女竟然追了上来,急切的对陈默呼喊。
“你想走?”陈默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她,推开猪圈门,“如果你想走,现在就到外面去,我把你藏起来,明天就带你离开。”
但傻女却摇头,不肯走出猪圈,只是一个劲的重复那两个音节。
走,安。
安,走。
到底什么意思啊?
陈默感觉头大,傻女这么吵,迟早会惊醒村民的。
“明天再说。”
他对傻女摆摆手,合上猪圈门,飞快的离开了。
傻女呆呆的望着黑暗,很失落的缩回墙角,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包装,放到鼻子前不停的嗅闻。
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陈默?”
陈默刚出院子,就碰到了徐知行。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是槐福安捡来的傻子,我确定过了。她智力有限,很难交流,不过身体很完整,没有受伤的痕迹。”
“傻子还在,这么说来,那缸里的肉不就是......”徐知行一脸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