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飞快的暗了下来。
乌云黑压压的堆积在江面。
虽然才到黄昏时分,但却暗的马上要天黑了似的。
宽阔的江面如同嵌在地面的巨大镜子,也是灰蒙蒙的。
“不能再等了。”
苏明玉独自坐在车里,手捏着精巧的八卦琉璃镜,眉头深深皱起。
那些乌云,仿佛压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
整个白天,兰庭江边非常平静。
但反而是这种平静,让她心中不安。
暗地里,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都在摩拳擦掌。
想要抢夺先机,就必须先一步得到无字书的出现范围。
昨晚,她在龙鳞山使用琉璃镜的时候,画面的水从碧绿变成了血红色,猩红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口棺材。
因为她才急急赶到棺材村。
棺材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村有个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奇怪习俗。
只要家里有人上了五十岁,不管往后还能活多少年,都要提前准备好棺材。
古时候人的寿命短,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如今的年代,活不过五十的人已经很少了。
所以,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停放着棺材。
而且村里以打棺材为手艺谋生的人很多。
久而久之,这里就被人叫做棺材村。
棺材村在好几年前就被洪水淹了,琉璃镜提示,水里有棺材,不是棺材村是哪里?
苏明玉调整好以后,立刻带人赶过来。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大家都在拼力寻求更进一步的天机,蠢蠢欲动。
“开始吧。”
苏明玉紧了紧琉璃镜,对外面的冷小霜点点头。
冷小霜紧紧守在车旁。
苏明玉深吸一口气,指甲划破手指,三滴殷红的指尖血滴入镜面。
血液吸收,宝石般的镜面泛起层层涟漪。
迷雾逐渐散去。
碧绿的水流浮现在镜面上。
最重要的提示即将出现。
苏明玉紧紧捏着琉璃镜,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水流从碧绿变成猩红,一口漆黑的大棺材从模糊到清晰。
棺身上有雕花。
不像祥纹,也不是寿字。
而是一种很奇特的花朵,花瓣细长。
苏明玉还没有看清楚,棺材就缓缓下沉了。
一直沉入了水底,被淤泥掩埋。
淤泥里长满了水草。
画面到此结束。
苏明玉虚弱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蚀骨的痛苦让她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二十分钟后。
“小霜,准备出发。”
“是。”
也就在这时。
哗——
积蓄已久的大雨忽然下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上,草地,江面。
噼啪作响。
“明玉姑姑,这雨......”冷小霜用手遮着额头。
“不打紧,天一黑我们马上下水。”
“好。”
哗啦啦——
雨势很快变大。
瓢泼大雨冲刷着一切。
天黑透了。
保镖们冒雨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出一条橡皮小艇,护送着苏明玉和冷小霜到江边。
“你们留一部分人在岸上,一部分人在这里接应。”
“是!”
苏明玉吩咐完,带着冷小霜跳上橡皮小艇。
风大雨大。
橡皮小艇随风飘摇。
她们浑身湿透。
“走!”
苏明玉手一挥,凌厉的劲气在船尾一推,小艇飞快的驶进宽阔的江面。
雨水将江面与天空连成一片。
视线所及,全是水的世界。
冷小霜提着一盏灯。
薄薄的光芒被雨帘遮盖,只剩一个朦胧的光点。
“沉棺的位置......”
苏明玉在大雨中眯着眼睛,努力的寻找。
岸边。
滂沱的大雨中,有几人撑着伞望着黑茫茫的江水。
银灰色的道袍被雨水打湿。
“二长老,三长老,有人下水了!”
“是苏家的苏明玉,那姑娘先按捺不住了。”
“长老,那我们?”
“无需着急,第一个去的人,未必能第一个得手,也许反而是最危险的,且让她先去探探路吧。”
“是。”
“不过有些奇怪,此次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甚至惊动了官方的人。但龙虎山的人到现在还没露面,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三长老,要不弟子几个在附近找找?有大雨掩盖气息,也许......”
“不用想了!不是我看低你们,天师府与长老院不相伯仲,你们几个这点小本事,在天师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是弟子异想天开了。”
“也别妄自菲薄!你们几个都是茅山最有资质的弟子,只要潜心勤修,总有超过天师府的那天......”
另一处。
大雨噼噼啪啪的冲刷着越野车顶。
秦剑手里夹着烟,出神望着漆黑模糊的车窗,思绪似乎飘出去很远。
“秦队,苏明玉已经下水了。茅山二长老,还在岸边观望。灵云寺的和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许多民间方士组成一队,挤在一辆面包车里,貌似都超载了。”
“还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没跟任何人组队,一直猫在江边。”
“对了,龙虎山的人始终没有露面。”
车门打开,有人带着一身寒气和雨水钻进车,向秦剑汇报江边这些人的动向。
“龙虎山还真沉得住气,茅山出动两位长老,他们应该也会出动天师级别的人物......”
秦剑点了点烟灰。
“继续盯着,我们就别下水凑热闹了。杂门杂派的人不用管,但是那些长老和天师,我们惹不起。”
“那就眼睁睁看着无字书被他们拿走吗?”
“不,到时候谁拿着无字书上来,我们就跟谁要。”
“这......秦队,恐怕没人愿意吧?”
“水下争夺的时候,所有人必定都会使出全力。所以,他们上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精疲力尽,那时跟他们要东西就容易的多。”秦剑很阴险的笑了下。
“再说,要不到,还可以谈条件嘛。”
队员一愣:“秦队,这不好吧?以后我们走夜路,会不会被打啊?”
“有官方给你撑腰,你怕什么?”秦剑瞪了他一眼,吸了口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陈默那边呢?”
“他应该往更下游的地方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望着漫天大雨,秦剑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担忧。
“不太对劲,你派两个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