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
那可太有了!
陈默隔着面具打量来人。
个子中等,穿着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灯笼淡淡的白光洒下来,让他显得苍白而单薄。
“有。”
“真的有?”大学生的眼睛惊喜睁大,“我说的是那种手工打的纸钱,不是印着天地银行的那种机器货。”
“我这里的纸钱如假包换!”
陈默拿出几张纸钱,放在柜台上。
“没错!就是这样的!只有这种纸钱在那边才真正有用。”大学生把纸钱拿起来看了又看,高兴极了。
“我看到灯笼上有个纸字,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有!”
他兴奋的看着陈默。
“你这里有多少纸钱,我全要了!”
“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那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要这么多纸钱做什么?”
“我......”大学生欲言又止,眼眸低了下去,“我想烧给我女朋友,她意外过世了,我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好一点。”
“这个愿望很可笑吗?”
“你不会笑话我吧?”
陈默缓声道:“不会!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那么,你具体需要多少纸钱呢?”
大学生想了下,小声的道:“一,一万张可以吗?”
面具下,陈默微微吸了口气。
“可以。”
“太好了!不过,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请说。”
“可以帮我烧给她吗?我不太方便过去。”大学生低下头,动作有些局促。
“可以。”
“真的?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方便吗?”
大学生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对方也能爽快答应。
“原因显而易见。”陈默的脑袋微微低垂,似乎在看大学生的脚下。
没有影子。
大学生一愣,更加惊讶了:“你能看出来?”
鬼是无法烧纸的,烧纸祭祀只有活人才能做到。
陈默微微点头。
“也对,这么奇怪的一家店,怎么以常理来看待呢。”大学生反而放松了些。“我奶奶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专门帮助鬼魂的神秘人,你就是这样的人吧?”
“终于有人能看到我,听到我的需求,我真的很开心!”
他看着陈默脸上诡异的面具,露出腼腆的笑容。
“那我就直说了,请你明天帮我把纸钱烧给我女朋友。作为报酬,我正好有些现金放在家里,我告诉你钥匙和钱的存放位置......“
“我这里不收钱。”陈默拿出黄纸,以及朱砂和毛笔,“留下你的名字即可。”
“名字?”
大学生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毛笔认真的在黄纸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逸凡。
“你好,张逸凡,你的委托我收到了。”
陈默收起黄纸。
“你可以告诉我你女朋友的墓地地址,或者,你带我去都行。”
“我也可以去的吗?”张逸凡又惊又喜。
“当然,虽然你不能亲自动手,但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你的女朋友还在人间,也许你们还能见面。”
“那我要一起去!”
陈默拿出一道纸人,张逸凡附了上去。
灯笼熄灭。
铺子的大门关上。
陈默第二天一早,就采购了许多黄纸,开始制作纸钱。
一万张!
满地的纸屑,陈默苦笑着活动酸软的手腕。
早知道不该答应的那么痛快,应该跟张逸凡杀杀价。
他那么腼腆,一定会同意的。
忙活了整整一天,一万张纸钱终于搞定,足足装了一麻袋。
天再次黑了。
城市灯火通明,郊区的公墓黑暗一片。
夜色笼盖四野。
荒草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晃,一块块墓碑默默矗立。
凄凉,死寂。
是这里的常态。
“就是这里,莲花公墓。”
张逸凡望着漆黑的墓地,眼中露出深深的哀伤。
“我们进去吧。”
陈默扛着沉甸甸的麻袋,跟随张逸凡走进公墓,在众多的墓碑之中找到了他女朋友的那一块。
墓碑上,有一块小小的遗照。
长相清纯的女孩,对着镜头露出浅浅的笑容。
何香玲。
张逸凡深深的看着那张照片,眼眶红了,泪水不知不觉滑下脸庞。
陈默放下麻袋,在一旁静静等待,没有催促。
好一会。
张逸凡擦了擦眼睛,对陈默点点头:“纸先生,麻烦你了。”
“嗯。”
陈默先点燃香烛。
摇曳的光芒下,墓碑前有一些还没完全被风吹走的纸灰。
不久前,有人也来祭奠过这个女孩。
陈默打开麻袋,拿出黄纸,还没来得及烧呢,不远处传来一声粗鲁的吆喝。
“谁啊?谁在哪?”
陈默扭头望去。
墓地边缘处有一道黯淡的手电光,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朝这边打量。
“我是来上坟的。”
陈默对那边回了一句。
“大晚上的上坟?”
手电光往这边快速接近,隔了几个墓碑照过来。
黄纸,香蜡。
的确是祭拜用的东西。
“你怎么大晚上的还上坟?”打电筒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神很警惕。
“您是?”陈默已经取了纸面具。
“这墓地是我负责看守,我就住在附近,看到这有亮光,过来瞧一眼。”老头上上下下打量陈默,目光里尽是怀疑。
“这个时候上坟,你不害怕?”
“现在什么社会了,有什么好怕的?老爷子,辛苦您了,我烧完纸就走。”陈默一脸天真的笑了笑,继续烧纸。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信这些,真正吃亏的时候就晚了!”老头摇了摇花白的脑袋,在旁边一屁股坐下。
“我在这陪着你,多个人那些东西就不敢来。”
“那谢谢您了。”
黄纸堆成一个小堆,燃起昏黄的火焰。
墓碑上,女孩的遗照忽明忽暗。
“咦?是那个姑娘!”老头不经意瞟了眼,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么多黄纸,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老人家,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怎么?”
“前几天她不是才出过事吗,她家里人......不对啊,你来给她烧纸,这事儿你会不知道?”
老头看陈默的眼神,再次警惕起来。